一入魔教误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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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是君子一诺千金

将军府。

“我们回来啦!”尽兴而归的谢逸卓,笑容洋溢地踏进大门。福伯热情迎出,帮忙拿行李。

二人回到房间,稍事休整。

“这梁成誉伤势那么重,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谢逸卓一边放行礼,一边抱怨,“不和我们一起回来,也该打声招呼啊!”

“别管他。”赵原道,“你不觉得他很烦吗?受了伤还瞎折腾,自己都不顾惜自己,我是真不想理会他。”

“也不至于很烦,我就随口埋汰两句。”谢逸卓道,“这次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

一直以来,梁成誉就爱单独和赵原玩,撇下她,所以她有足够理由相信,两个男人去了她不能去的地方。而且,她有一次在街边吃小食,亲眼看到梁成誉上艺楼。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此对赵原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这日,将军自淮州平贼归京,一家团聚,一起享用晚餐,其乐融融。

入夜。

正房,浴室。

赵原伺候父亲更衣沐浴。

泡在浴桶里的老将军,享受着儿子给自己搓背,舒心地想:这么孝顺的儿子,若是亲生,该多好。

“原儿,为父此次端了淮州贼寇老巢,陛下赏了些锦缎,你拿去给自己和小卓做些衣裳吧。”

“淮州有守军将领,陛下为何派父亲去平贼呢?”赵原问。

水气氤氲送暖,赵义国颇感闲适,闭目答道:“是为父主动请缨。”

“您这不是僭越了么?”

“我想借平贼之功,向陛下讨得恩典,恢复南疆老将的职权。今日朝中,我重提此事,可陛下避重就轻赏了我些物什。哎,我哪里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父亲终究没听他的,不肯韬光养晦,赵原知劝也无用,道:“您之后有何打算?”

“为父不日将启程回南疆。新上任的将领哪里知道南疆情况,没我坐镇不行。”赵义国回头,拉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说道,“原儿,好生照顾你母亲。”

“您放心,我会的。”

赵义国满意地转回身去,仰躺在水里,头枕在浴桶边沿:“哎,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为父的头痛症又再发作,真有些力不从心啊。”

赵原乖巧懂事地把手放到父亲头上,轻揉穴位。

赵义国感到欣慰,放松心情,享受此刻的清闲时光:“你这按摩手法不错,按得为父都想在这儿困觉了。”打了个哈欠,舒服得“嗯——”了一声。

“父亲,我有件事想同您说。”

“嗯——说吧。”

“关于我和卓儿奉旨成婚的事……”赵原一边替父亲按摩,一边说话,目光无意之间,落到父亲换下的衣袍上。

与衣袍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方将军印信。

翌日天明,晴空万里。

赵原醒来不想早起,懒在榻里,闭着眼睛享受透过窗户的暖阳。忽感有人拍他,是谢逸卓,拿了一张白纸和沾满墨水的笔站在他面前。

“做什么?”他迷惑地问。大清早的!

“你答应回来后写和离书的。”

赵原瞅了她一眼,把头蒙进被窝里:“我还没睡醒呢。”

“写了再睡。”

“你好吵,不写了。”

谢逸卓大声道:“你答应我的!”

“吼什么?”赵原不悦地把脑袋探出被窝,“我反悔了。”

“君子一诺千金,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我不是君子。”

“不行,你必须是君子!”谢逸卓没好气地坐到书案前,“你不写我写,等我写好,你签名画押就行。”

看着埋头奋笔疾书、迫不及待的“妻子”,赵原不禁皱眉,起床穿好衣服,走到书案前面:“你就这么想嫁给你师兄吗?”

谢逸卓正在斟词酌句,头也不抬。她从小受大师兄教导、照拂,自认为很喜欢师兄。但若问有多想嫁给师兄,一时也答不上来。

不一会儿,她写完,把笔拍到赵原面前书案上:“签字。”

“都说我反悔了,听不懂?”

“签不签?”

“不。”

谢逸卓把衣袖一挽,作势要用武力让男人屈服:“这可是你自找的,别说我欺负你!”

赵原岂能让她得逞,抢先开跑。两个人绕着书案,一个跑,一个追。绕了几圈追不上,谢逸卓灵机一动,突然回头,准备来个守株待兔。谁知赵原反应比兔子还快,倏溜掉头,并不上当。

两个人又逆圈儿追了起来。

谢逸卓心中来气,瞄了一眼桌上的笔墨物件,准备直接跳过去。谁知想法刚一滋生,前面的赵原突然停下转身,她一时没刹住,直接撞进他怀抱。

赵原顺手把这个冒失鬼抱住,脸上露出得逞的甜蜜笑容,而后笑容一僵,却是谢逸卓右手探出,往上抓住他左肩,啪一声把他撂在书案上,按住:“这回签不签?”

“啊!好疼好疼,我签,快放手。”赵原惨叫。

谢逸卓松手,去拿笔。

赵原摸了摸被抓疼的肩膀,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你谋杀亲夫啊。”

谢逸卓哼道:“装什么装,抓一把能疼成这样?你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很大么?谢女侠!”他闷闷不乐。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字签了。”她递笔。

赵原不接笔,转身从书架上拿出另一张写满字的纸:“和离书我昨晚已经写好,一式两份,签了名画了押,给,拿去吧。”

谢逸卓接过浏览,的确是和离书,顿时对自己之前的霸道行为感到愧疚:“对不起啊……还不是怪你自己,写都写了还捉弄我。”在和离书上添上自己的名字后搁笔,又问:“你肩膀还疼吗?”

赵原哼道:“现在知道关心我了。”

谢逸卓这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好,惨白惨白的:“把棉衣脱了让我瞧瞧,别是我不小心给你整脱臼了。”说着伸手去抓他衣襟。

赵原侧身躲过,冷言道:“不必,我没这么弱不禁风。”

谢逸卓一把抓空,微微有些诧异。习武者的好胜心促使她本能地用上全力,再抓了一把——呲——布破裂。

眼看穿戴整齐的男人在自己的小魔爪下变作衣衫不整,她心虚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赵原怒极反笑:“这么想看,那我自己来,脱掉给你看好么?”

“你有什么好看的!”谢逸卓生气地收回手,“外衣太厚才让你脱,又没让你脱里衣,倔个什么劲儿呢?我一番好意想看你伤着没,你这般态度,若以后手脱了折了,别来怨我!”

“生气了?”

“我是小气的人么?”

赵原心说:是。

气氛僵持着,他决定暂避风头,进内室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后给谢逸卓斟了盏茶,当作赔罪。

谢逸卓饮了茶消了气:“换衣服换这么久?”她早就想吐槽他,换衣服的频次高于常人,老矫情了,且换来换去都是紫色,让人觉得多此一举。

“你气没消,我哪敢出来?”赵原道。

“我又不是吃人老虎。”谢逸卓一叹,说回正题,“和离的事,君姑君舅同意了吗?”

赵原点头:“今天以后,你不再是赵家人。”

“你怎么说服他们的?”

“我自有说辞。”

没想到奉旨成婚一事,最后能轻轻松松、无负担地结束,谢逸卓真诚地道:“赵原,谢谢你。”

赵原回以微笑,算是收下这声感谢。

“我这就收拾行李。”她往屏风后走去,“我想师父了。”

“我也要出远门,去未国探访柴家。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回来也见不到我。”

“知道了。”

如果她此时再看赵原,便能看到他眼中的留恋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