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地同寿
“母亲？！“
程默冲到通道前，胸口镜纹灼烧般疼痛。那声音确实来自程雪，虽然微弱失真，但语调与用词习惯无可替代。
“...测试...通讯...“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默儿...能听到...就敲击...镜纹...“
程默立即用裁断之尺轻敲胸口镜纹。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通道内金银双色能量流突然加速，形成某种规律的波动。
“信号...增强...“程雪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些，“我在灵界...第七净化站...熵毒浓度...68%...“
“母亲！您怎么样？“程默双手撑在通道入口两侧，恨不得把整个头伸进去，“我马上...“
“不！“程雪突然提高音量，“通道...不稳定...你父亲...“
“我在这里。“程霄的虚影突然在通道中央凝聚，比先前淡了许多，“程雪，报告状态。“
这个口吻让程默一怔——不是丈夫对妻子的温柔，而是指挥官对下属的干脆利落。通道那头的程雪也立刻切换模式：
“第七净化站运作效率43%，已净化西北区12%面积。但熵毒出现适应性变异，抗药性增长速率...“
“数据。“程霄打断她。
一串复杂的灵能编码通过通道传来，在程默面前形成全息图表。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但那些急剧上升的曲线显然不是好兆头。
程霄的虚影晃动了一下：“比预计快三倍。“
“因为'熵主'。“程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凑到了话筒前，“它苏醒了，在主动操控熵毒。“
程默与父亲交换了个眼神。这个所谓的“熵主“显然是个新情报。
“解释。“程霄沉声道。
“上古记载有误。“程雪语速飞快，“熵毒不是自然产物，而是'熵主'的分泌物。它沉睡时，熵毒表现如普通污染物；它苏醒后...“
通道突然剧烈震荡，程雪的声音被刺耳噪音淹没。程霄的虚影瞬间扩散成网状，勉强稳住通道结构。
“时间不多了。“程霄声音变得缥缈，“程雪，关键信息！“
“三条！“程雪的声音时断时续，“一，熵主本体被封印在灵界核心；二，它通过血针网络渗透现世；三...“
最强烈的震荡袭来，通道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圈。程霄的虚影被拉长成细线，仍拼命维持着连接。
“三什么？“程默大喊。
“...钥匙...在你...“程雪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反三...不是...控制...“
通讯彻底中断。通道缩小到仅容一人通过，程霄的虚影重新凝聚，但透明度又增加了。
“父亲！“程默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碰到虚无，“您...“
“听好。“程霄的语速前所未有地快，“我的灵体即将消散，必须完全融入通道。在此之前，教你天地同寿最后一式。“
他双手结印，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慢，好让程默看清每个细节。奇妙的是，这手印既不是三相印也不是反三相印，而是拇指与食指相扣的变体。
“这不是攻击术法，而是调和术。“程霄解释，“用裁断之尺施展，可暂时平衡两界能量。“
程默尝试模仿，却总是差最后一步。程霄突然伸手——虽然已几乎没有实体——轻触儿子额头：
“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感受。“
刹那间，程默进入某种玄妙状态。他“看“到父亲毕生修炼的精华如江河般涌来，其中最明亮的是段金色记忆：年轻的程霄与莫问天共同修炼，两人创造的“天地同寿“本是为了治疗，而非战斗。
“明白了吗？“程霄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禁术本意是救赎。“
程默猛然睁眼：“所以母亲说反三相印不是控制...“
“而是治疗。“程霄的虚影开始分解成光点，“现在，我该履行守护者最后的职责了。“
“不！“程默想阻拦，“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可以...“
“默儿。“程霄突然用儿时乳名称呼他，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帮我个忙。“
程默喉头发紧：“...什么忙？“
“告诉陆丫头，她师父为她骄傲。“程霄的光点逐渐流向通道，“告诉你齐叔，酒窖第三块砖下有他想要的陈酿。“顿了顿，“还有...偶尔想想父亲。“
最后一句话轻如叹息。程默眼眶发热，却强忍泪水点头。他知道父亲不想看到眼泪，就像当年离家远行时，那个总是笑着送别的小男孩一样。
“我会定期维护通道。“程默声音沙哑，“千年后，我去找您。“
程霄的光点汇成微笑形状：“好。“随即彻底融入通道壁，成为金银双色能量流的一部分。
通道在这一刻彻底稳定下来，直径固定在两米左右，悬浮在冰晶平台上方。程默的裁断之尺突然发热，尺身上浮现出新出现的符文——那是程霄留下的通道维护指南。
寂静突如其来。战场上的血傀早已倒地不起，莫云天不知所踪，连风声都停息了。程默独自站在冰晶平台前，胸口镜纹与通道产生微妙共鸣。
“程默...“微弱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陆霜苏醒了！程默瞬移到她身旁，小心扶起。她脸色苍白如纸，但寒玉眸依然清亮。
“师父他...“
“成为通道的一部分了。“程默轻声说，“他让我告诉你，为你骄傲。“
陆霜闭上眼睛，一滴泪凝结成冰晶滑落。程默静静等她平复情绪，却听她突然问道：“你母亲说了什么？“
程默回忆那些断断续续的通讯：“熵主苏醒了，在操控熵毒。还有...“他皱眉，“说钥匙在我这里，反三相印不是控制什么的。“
“反三相印...“陆霜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指...“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程默的裁断之尺自动指向东方，尺身符文闪烁红光——那里出现了新的空间波动！
“小型裂隙。“程默解读符文信息，“不止一处，全球范围正在形成多个微型通道。“
陆霜强撑着站起：“熵毒渗透？“
“或者'熵主'的试探。“程默想起母亲最后的警告，“我们必须...“
一阵刺骨寒风突然袭来。程默本能地护住陆霜，却见通道入口处凝结出个人形冰雕——赫然是莫云天！
不，不是莫云天。虽然面容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这个“人“全身由半透明冰晶构成，眼中没有瞳孔，只有跳动的苍白火焰。
“守护者之子。“冰人的声音像是千万片雪花摩擦，“熵主向你问好。“
程默将陆霜护在身后，裁断之尺横在胸前：“你是谁？“
“信使。“冰人没有靠近，“来传达真理：熵毒不是污染，而是进化。“它指向通道，“那个可笑的平衡装置撑不过三个月。“
“胡说！“陆霜厉声反驳。
冰人无视她，继续对程默说：“熵主欣赏你的潜力。归顺我们，你将获得比黄金瞳更强大的力量。“
程默冷笑：“比如变成莫问天那样？“
“莫问天是失败品。“冰人语气毫无波澜，“他抗拒进化，而你...“冰晶手指突然指向程默胸口，“有钥匙。“
程默心头一震。母亲也提到过“钥匙“...
“什么钥匙？“
冰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分解成雪花：“三个月后，通道崩塌，两界归一是唯一活路。到时你会需要...“它的身体已消散大半，“...来找极北之地的冰棺。“
最后一片雪花落地，冰人彻底消失。与此同时，裁断之尺的警报也停止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程默知道不是。他胸口镜纹的异样灼热感，以及冰人提到的“钥匙“，都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三个月。“陆霜忧心忡忡地看着通道，“你觉得...“
“父亲用生命建立的通道不会这么脆弱。“程默握紧裁断之尺，“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他走向通道，将尺身轻轻贴在通道壁上。金银双色能量流立即响应，在表面形成全息投影——全球地图，上面标记着数十个红点，每个红点都代表一处新出现的空间裂隙。
“看来有得忙了。“陆霜试图开玩笑，却牵动伤势咳嗽起来。
程默扶住她：“先回镜湖居养伤。然后...“他看向东方，“我们去找齐老，组建灵能特遣队。“
“对付这些裂隙？“
“和裂隙后面的东西。“程默最后看了一眼通道，父亲的气息依然萦绕不散，“我有预感，'熵主'只是开始。“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救援终于来了，但程默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摸了摸胸口镜纹，那里沉睡着太虚镜核心，也是母亲所说的“钥匙“。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两界获得了短暂的平衡。而维持这种平衡，将是他余生最重要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