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煎包毒殺案(4)

許仕仁是第一個被帶進來審訊室的，進來時，他整個人都在發抖，站都站不穩，雙手緊握，眼神閃爍，戰戰兢兢地回答著每個問題。

「是……是的，我看到羅文跟賀先生起了衝突……」他支支吾吾地說，「當時……賀先生的手好像擦破了……我就帶他去醫務室……」

何潤一直靜靜地打量著他，特別是他的手。

許仕仁的手指局促地繞著衣角，指尖微微顫抖，看似只是緊張，但何潤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指甲縫隙間隱隱殘留著一抹淡淡的嫣紅色痕跡。

這個顏色，他在賀洋的驗屍報告裡見過氰化物與人體組織接觸後，可能會留下這種微妙的變色痕跡。

他沒有當場揭破，而是隨意地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假裝擦了擦額上的汗，隨後順勢遞給許仕仁，語氣平和：「許先生，別那麼緊張，擦擦汗吧。」

許仕仁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接過手帕，草草地在臉上抹了幾下，隨後又握在掌心裡，無意識地搓揉著。何潤不動聲色地等待片刻，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伸出手：「許先生，可以把手帕還我了嗎？」

許仕仁似乎沒意識到自己還拿著，趕忙把手帕遞回去。何潤接過後，若無其事地折疊起來，塞進口袋。

「好了，先帶下去吧。」他輕描淡寫地說。

宿霖挑了挑眉，沒有多問，示意巡捕將許仕仁押回去。

等審訊室內恢復安靜，宿霖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發現了什麼？」

何潤微微一笑，語氣雲淡風輕：「還不到揭露的時候。」

宿霖冷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追問。

——

法醫室

審訊結束後，何潤藉口方便一下，實則悄悄來到法醫室。

法醫沈雨正低頭整理著解剖報告，見到他進來，挑眉道：「怎麼？生煎包案還有新發現？」

何潤搖搖頭，從口袋裡取出那條手帕，攤開：「幫我驗一下這個，看是不是氰化物的痕跡。」

沈雨皺眉，接過手帕，仔細端詳了一下：「這是？」

「嫌犯手上的痕跡。」何潤語氣平靜，「我懷疑他直接接觸過毒物，但需要確認，稍後出了結果再麻煩沈法醫趕緊送過來了。」

沈雨聽聞便點點頭，收下手帕趕緊去檢驗了，於此同時，何潤也離開了法醫室。

羅文被押進來時，明顯還沒從暴躁的情緒裡冷靜下來。他臉上的傷尚未完全消腫，一見到宿霖，便劈頭就是一聲冷笑。

「呵，宿探長，這回終於破案了？」

宿霖目光微冷，羅文卻繼續冷嘲熱諷：「就你這探案本事，難怪總探長這個位置輪不到你！外頭都說宿式商會家大業大，卻養出你這麼個不中用的兒子，還整天裝模作樣地查案！」

宿霖眼神微沉，手指輕敲桌面，卻不發一語。

見他沒反應，羅文冷哼一聲，繼續道：「聽說這次你們宿式商會要跟我們虎牙幫搶生意？呵，你要是不放我出去，這筆生意你們宿家恐怕也別想做了吧？」

宿霖忽然一笑，卻冷得讓人心底發寒。他語氣不疾不徐：「羅文，你確定你有資格跟我談生意？」

羅文一怔，冷笑道：「什麼意思？」

宿霖緩緩開口：「這樁生意，本來就是我們宿家的。虎牙幫插手，已經是給你們面子。你以為我現在是在辦案？不——我是給你一個機會。」

「如果你無罪，我可以放你走，你還能回去交代。但如果你真的殺了人……這筆生意虎牙幫也不用談了，因為你們的上頭，也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而跟宿家撕破臉。」

羅文神色微變，額角滲出冷汗。

宿霖定定看著他，語氣低沉：「你再考慮考慮？」

羅文咬緊牙關，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冷哼一聲：「媽的……老子沒殺人！你們怎麼不去查醫務室那個女醫生？她才是該恨賀洋的人。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浪費時間在我這個不重要的人身上！」

宿霖不動聲色：「沒殺人，那就安分點待著。查案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來指點。」

他揮了揮手，巡捕將羅文押了下去。

燈光昏黃，映照著湯玉蒼白的臉。她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指節微微發白，卻依舊維持著挺直的背脊，沒有一絲懦弱的姿態。

「湯醫生，你來這艘船，是為了復仇嗎？」宿霖開門見山，語氣帶著探究。

湯玉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道：「我知道你們懷疑我……我確實曾經想過要殺他。」

何潤目光微動，輕聲問：「為什麼？」

湯玉垂下眼眸，像是在壓抑情緒：「因為我的姐姐。」

「她為了讓我讀書，賣身進了青樓，卻始終保全自己，只賣藝不賣身……她以為，等我成了醫生，她就能有條生路……」

她的語氣終於帶上一絲顫抖：「可就在她即將贖身的時候，賀洋的生意夥伴提出，要她陪一夜。」

「她拒絕了。」

「賀洋卻設局，讓她再無選擇…」

湯玉低聲道：「他讓人灌醉她，把她送進那些人的房間。」

「之後…她就撞牆自殺了，事後賀洋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不會有人知道，但是他能封住青樓裡姊姊們的嘴，難道還能封得住他那些生意夥伴的嘴嗎，原先我也以為姊姊只是失蹤了，我學成歸國，因為女醫生的身分，我能很輕鬆的進入大戶人家家裡為那些太太們看病，我一邊工作一邊找尋姊姊的下落，卻在一戶人家家中聽見他們討論著姊姊的滋味如何好，就是太過難馴，撞牆死了惹得他們一身晦氣，呵⋯⋯」

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何潤開口：「你來這艘船，是為了復仇？」

湯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如果真要復仇，我怎麼可能等到現在？姊姊為了我付出那麼多，我不可能讓姊姊的付出白費！」

宿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後揮手：「帶下去。」

巡捕押著湯玉離開，她的背影依舊筆直，沒有一絲軟弱。

此時，沈雨帶著檢驗報告進來了。

「報告出來了，確實是有氰化物的殘留，但是劑量不大，應該是間接地接觸過。」沈雨將報告遞給何潤。

何潤輕輕笑了下。

「沈法醫，謝謝，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

沈雨不以為意聳肩「這是我的工作，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事情啦！我要下班了。」

何潤看著宿霖「宿探長，我想我們可以準備結案了」

宿霖不解的看著何潤，不懂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