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能为我亲手制香吗?
陶锦书第一次见有人把素衣穿得这样艳丽,一瞬间竟被晃了心神。
“额,贺公子。”她眼神飘忽,勉强拉回理智。
贺之珩轻笑一声,视线落在她手提的箱子上。
“陶小姐可是为了檀香而来?”
陶锦书慌张瞥向手中木盒,摇了摇头,又猛地点点头。
丢人!太丢人了!
陶锦书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笨拙将木盒搁置在一旁的石桌上。
“桃花粉…不是,是檀香,檀香已经做好了,想让公子看看是否满意,若不可,我们再回去改。”
她不敢直视面前的人,只一个劲儿看向一旁树叶发黄的槐树。
贺之珩眼底快速掠过几分得意,又被他迅速掩盖,“嗯。”
他肯定满意。
若是那香中再有她的汗液,他会更满意。
贺之珩喉结滚动,视线瞥向她已经淡去的红痕,眸光晦暗。
陶锦书将盒盖打开,里头放着一颗有一寸宽的棕色香丸。
“呀——”贺之珩挑眉,伸手摸向那木盒,离陶锦书近了点。
陶锦书眼前突然闯入一片白,她这时才注意到贺之珩胸口微敞,胸肌线条被她一览无余。
陶锦书瞪大眼睛,像被烫到了一般,慌张朝后挪了一步,心早就被扰乱。
他不冷吗?
陶锦书怔怔然想着。
头顶那人继续说:“我突然想起来,若要闻香焚香,首先得有香炉,离得最近的恰好是我的卧房,小姐介意去那儿么?”
“闺房?”陶锦书抬头,恰好撞上贺之珩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卧房!卧房,哈哈哈,当然可以啊!”
她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走吧。”他说完,自觉将盒子收好,提上走在了陶锦书前方。
陶锦书愣了一瞬,他的动作似乎太过行云流水了。
“到了。”贺之珩将门推开,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黑瞳向眼角轻移,眼底掠过几分狡黠。
陶锦书低着头,一脚跨入门中。
但很快就后悔了。
这屋内竟满铺着软毛毯。
“贺公子莫怪,我不知道…”
“无妨,陶小姐难得来一次,不必介怀于此。”他笑得温和,话语中满是善解人意,将木盒轻放在坐榻案上。
房中有一镂空兽纹紫金香炉,下头碳块未灭,仍在隔火熏香。
气味之熟悉,让陶锦书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不是她最爱用的苏合香吗?
“公子也爱苏合香?”陶锦书惊讶道。
她以为像贺二这种男子,应当会喜欢沉香一类的东西。
谁知,那人闻言,脸上却毫不避讳划过几分失落:“家妹素来喜欢苏合香,我点它,也不过聊以慰藉。”
陶锦书恨不得把舌头咬断,只能强装冷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贺之珩哀怨叹了口气:“我有个请求,不知道陶小姐能否满足?”
陶锦书本就心虚又愧疚,于是当即道:“贺公子请讲。”
“我希望陶小姐能叫我一句哥哥。”贺之珩目光躲闪,神色怅然,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陶锦书心中莫名一紧,“自然可以,我巴不得再多一个哥哥呢。”
“哦?”贺之珩拉长语调,疑惑道,“为何?小姐可是对家中那位贺哥哥…不满吗?”
陶锦书用力摆了摆手:“不不不,那位哥哥待我很好,我能感觉出来贺公子,不,贺二哥哥也是个好人,所以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么?”贺之珩低低重复了道,尾音明显上扬,“檀香,可以烧了。”
他话锋忽然一转,纤长的大手缓缓将那颗丸子拿出,香炉打开,房内苏合香的气味瞬间变浓。
附近放着一个金头铁夹子,他将凹槽取出换上了新的,将檀香丸放在了里头。
不多时,浓郁的檀香白烟便从香炉中寥寥升起,将尚留存的苏合香渐渐掩盖。
“这香调得惊艳,不知是陶妹妹手下哪些人做的?”他自然而然换了称呼,陶锦书竟也接受了。
“是一个叫张笙的,他就是香云间的掌柜,此人精通香料,能得贺公…贺二哥哥赏识,他知道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陶锦书得了夸奖,自然喜上眉梢。
贺之珩的表情却阴沉了一瞬,随口道:“他成婚了吗?”
陶锦书面露疑惑,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道:“不曾,他曾和我说过,他这辈子爱香要胜过这世间的诸多事,若不搞出些名堂,他是不想成家的。”
贺之珩略微侧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道:那么老还不成婚,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见贺之珩不说话,陶锦书看向木盒,轻笑道:“既然贺二哥哥喜欢,那我便先回去了,香云间的人还等着答复呢。”
“等等。”贺之珩出声制止她,一双狐眸缓缓上抬,摄人心魄,“其实我还有个请求。”
陶锦书认真看向他。
“我要这么多香,其实也是因为我妹妹爱香,她会做香,那时候家里人的香料都出自她的手,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她做的香了…”贺之珩说着,泫然欲泣,头轻轻撇过,完美展现出他的下颚,肩头微颤,整个人像只易碎的陶瓷娃娃。
“我可以试试。”陶锦书道。
贺之珩面露惊喜,似又不敢相信,“真的吗?能遇见陶妹妹,真是鄙人的福气,为防止累到陶妹妹,你只意思意思,做几颗就行了,到时候烦请你特别将那几颗标出来。”
他说着,眼角滑落一颗晶莹泪珠,眼眶发红,极其惹人怜爱,“我想把那些,特意送给父亲母亲。”
真是孝子啊!
陶锦书想起自家老父亲,不由得对他更加共情,“好,我一定认真做的,还望贺二哥哥不嫌弃。”
话音刚落,贺之珩立马道:“怎么会呢?陶妹妹十指不沾阳春水,肯为我做这些,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贺之珩正演的起劲,外头人影晃动,陶锦书背对着纸窗,对外头的一切全然不知。
贺之珩眼中快速划过几分戾气,但看向陶锦书时,又恢复了那副可怜模样。
“陶妹妹早些回吧,我想一个待会儿。”他垂下双眸,看起来失魂落魄。
陶锦书抿唇,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待门开门合后,贺之珩脸上的悲伤全然不见,再抬起眼帘时,已恢复往日的漠然阴翳。
他坐在身后的软榻上,“进来。”
外头应声走进一个明义楼的人,男子低头作揖道:“主子,李大松口了。”
“呵——”贺之珩冷笑一声,“还以为他的骨头能有多硬呢。”
语罢,他站起身道:“走吧,换身衣裳,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