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思泉涌

苏潋看着消失在墙上的黑色身影微微蹙眉，

她当然也认出这道黑衣身影正是白天的说书先生，

让她有些疑惑的是，

这位说书先生的身上怎么有些许儒家修士的气息？

还未等苏潋多想，一声巨响响彻在寂静的夜空。

“嘭！”

刚跳下院墙准备进屋的陈刻头皮一凉，只一瞬间，庞大的生死危机笼罩在心头，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身前传来的一股巨力扇得倒飞出去，

陈刻的身形撞破了院门又重重地砸在了屋外的街道的一侧，

撞碎的院墙砖块散落如星，其中半块残砖滚到苏潋身边，

“小子！就是你杀我养了多年的书生？！”

陈刻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吐出的鲜血中甚至带着腑脏碎片，

挣扎着从墙上人形坑洞中起身，

他撑着残墙起身，掌心被瓦砾割破的血迹在月光下竟然泛着黑光，

先前蜥蜴在经脉中残存的黑雾正在经脉中游走，

陈刻抹去嘴角的鲜血抬眼向自己家中看去，

那是一双暗绿色的眼睛，瞳孔中竖瞳闪烁，

随着眼睛主人的接近，

陈刻借着月色才辨认出这是一只浑身布满黑色鳞片人立而起的巨大蜥蜴，

长相和刚刚见到的那只黑色雾气化作的蜥蜴一模一样！

“你不会以为掩盖气息就能躲过我的气印追踪术了吧？”

是那股进入体内的黑气！

陈刻一瞬间便想到对方能如此精准找到自己的原因，

黑色蜥蜴一步步向着陈刻逼近，

陈刻所感受到的威压也在逐步攀升，按照他的切身体会，

这只黑色蜥蜴绝对要比魑魅空间中那只月影狐要强悍不少，

那只由妖丹投影而出的狐狸自己尚不能在其手中走过一个回合，

养气境和守拙境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差距着实残酷！

此时面对更加强大的蜥蜴妖兽，

陈刻无比清楚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想也没想就将那颗妖丹拿在左手，只要蜥蜴妖兽有所行动，

他便可瞬间进入到魑魅宫殿中另做打算。

此举虽然有着暴露魑魅空间的风险，

但此时为了活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蜥蜴妖兽一双竖瞳中满是狰狞，肌肉虬结的双腿重重踏在地上，

化作一道黑色虚影冲着陈刻直冲而来！

陈刻手中那枚妖丹已经碰到掌心的魑魅宫纹路，

下一刻刺眼的青光占据陈刻的全部视线，

苏潋站在陈刻身前，右手握着一根泛着嘤嘤青光的毛笔向前轻轻一点，

口中念念有词道

“尔曹魑魅骨应朽”

笔尖的墨汁在她身前化为一行青色诗句，

青色诗句凝实向前猛地一推便印在了黑色蜥蜴的胸前，

当最后一个“朽“字落成时，整条长街的青砖同时浮起密密麻麻的文字篆刻，

浓郁的浩然气化作锁链缠住蜥蜴妖的七寸

“啊！”

青色诗文与黑色蜥蜴接触的一瞬间，

黑色蜥蜴发出一声惨叫，原本挺拔的身躯竟然瞬间变得软塌塌，

仿佛真的如同诗文所说，

全身的骨头在一瞬间腐朽，

骨骼碎裂声一时之间如炒豆般响起。

化作一摊黑色的烂肉落在苏潋脚下。

陈刻通过右眼洞虚灵眸清楚地见到苏潋身上的青光在诗句落成的一瞬间暴涨几倍！

若不是他及时闭上洞虚灵眸，

他都觉得这股青芒会刺伤自己的眼睛。

坐在院中台阶上的小彤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院子的门槛上，

双手捧着西瓜边吃边看着自家小姐英姿飒爽除妖的姿态，

她深知自家小姐平时有些认死理，

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问题大老远跑到大梁国来找剑圣请教，

但要说到除妖这方面，

苏潋绝对是这片天下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不信你看小姐身后那名说书先生，

都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小彤如此想着摇头晃脑地吐出一颗西瓜子，

顿时觉得白天酒楼听书时被卖关子的怨气一扫而空。

陈刻见到眼前黑色蜥蜴已死，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的同时，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诗词能够增幅浩然气的话，那么是不是我也可以...”

陈刻闭着眼睛尽力调动分布在经脉各处的浩然气，

嘴中有样学样地念叨着前世的儒家典籍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可惜，

陈刻经脉中稀薄寡淡的浩然气在身前虚空中刚刚凝聚出前四个字“学而不思”后便尽数消散，

“是句子太长了吗？”

陈刻仍不死心，闭着眼睛重新调动体内灰蒙蒙的浩然气，

嘴中继续念叨道

“当仁不让于师”

仍然是前四个字浮于身前后再要继续写的时候，

灰蒙蒙的诗句凭空消散，。

“还是不行吗，应该是浩然气不够才导致诗句书写失败，不能像她一样生出效果来。”

“你...”

陈刻耳边传来略带惊讶的温柔嗓音，

陈刻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眼前的女子所救，

双手抱拳行礼说道

“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

小彤此时手中的瓜也吃完，故意把啃剩的瓜皮踢到陈刻脚边，

圆脸上满是得意：“现在知道我们小姐的厉害了吧？”

突然瞥见苏潋脸颊反光，手中啃了一半的甜瓜“啪嗒”掉在地上。

盯着苏潋脸上的晶莹泪滴，圆脸上满是惊讶：“小姐...”

“你...你刚刚说什么？”

苏潋的声音在一旁再次响起，

陈刻这才扭过目光看向苏潋，

借着月光他这才第一次看清苏潋的容颜，

陈刻微微有些失神。

白皙的脸庞上那一双眼睛温柔地像是会说话，

眼角的那一颗泪痣让她本就温婉的气质更加出彩，

而此时，

那一双温柔眸子中竟淌出两行清泪来，

苏潋眼尾的泪痣正在发光，两行泛着青光的泪珠顺着瓷白面颊滑落，

坠地时竟凝成水晶般的泪晶，泪晶之中悬浮着由青气写就的文字。

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人的心。

陈刻也不自觉地被这美貌吸引，

但瞬间他便回过神来，看着细腻脸颊上的泪痕有些奇怪，

自己刚刚感谢的话有这么感人吗？

怎么还哭了？

陈刻将疑问压在心底拱手回答道

“我说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苏婉摇摇头

“不是这句。”

陈刻心中疑惑更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当仁不让于师？又或者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一句？”

小彤也发现自家小姐的异常，扭过头看去不禁捂住小嘴惊呼，

“小姐！这、这都多少年了！你、你居然又流出【文心泪】了！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这两句话产生了文心共鸣？！”

夜色中，

除了侍女小彤的惊呼声外，

便是苏婉泪水落地的啪嗒声。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曾触发过的【文思泉涌】体质，

竟然在听到一个说书先生随口讲的两句话后，

再次涌动起来。

小彤想起三年前在文庙见过的奇景，

当世大儒王守仁诵读新注《儒经》时，七十二尊圣人像同时颤动，

而此刻苏潋周身环绕的浩然之气，竟比当年更盛三分！

月光照在苏潋湿润的睫毛上，她任由泪珠滚落也不去擦拭开口问道

“先生方才所言...出自何典？”

如此高妙的句子连饱读诗书的她也未曾见过，一定是某本未被收录的典籍，

此行来到大梁，虽然目前还没找到【正气歌】的下落，

但能遇此佳句已是意外之喜，

这让苏潋心中有些高兴这才开口问道。

陈刻总不能说是前世大儒所写，此时只得抱拳厚着脸皮回答道

“这两句皆是我所写。”

“先生此言当真？”苏潋嗓音似清泉击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两句微言大义，字字珠玑，便是文庙大儒也未必能写出如此精妙的句子。”

“咳...”陈刻只觉得掌心渗出细汗，轻咳一声对上苏潋那双温柔的眸子，

“在下虽是说书人，却也读过些杂书，这两句...确实是偶然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