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随鸭而行

也不怪周远没见识。

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周远在电视里也没见过这种如同画面的景色。

关键一般的国画幅面都不一定摆得下这些飞禽。

那黑的黑，白的白，眉心一点红的飞行姿势优雅。

也难怪是老祖宗严选出来，可以位列仙班的生物。

叫声清亮悠扬，如笛穿透一切。

其实单论拟声词，丹顶鹤叫的并不好听，有点像鸡叫。

有“嗝···”的，也有“咯咯····”的，但谁让人家身在天际，声音也是拉长了好几个调呢？

一下子，意境就出来了。

反而是纯色的大天鹅，没那么显眼。

也就是大了一圈，但飞起来，也就差不多。

叫声虽然嘹亮，但却是比丹顶鹤粗很多，没那么清脆。

没丹顶鹤漂亮，差评。

可能是这摊芦苇滩比较小的缘故，这两者都是从一个地方跑出来的。

“唧唧····”芦苇丛里还有雏鸟受惊而发出的哀鸣声。

“偷鱼贼，大鹅···”周老四也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当然，要是没那舔嘴唇的动作，也是完美。

没奈何，周远看到这些画面，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是有个相机拍下来多好。

而周老四想到的，大概就是酱油，加盐，生姜蒜····

毕竟这个年头，这些上面并不禁止。

“行了，别发疯了，赶紧给鸭群选地方。”眼见群鸟飞散，周老四这才言语。

“爹，这个水域不都差不多么？怎么选？”周远也是好奇的问道。

“在家白教你了。”周老四现在对儿子，哪哪都是嫌弃。

这也没办法，周远像是没见识的孩子一样，看到啥都是大惊小怪的。

一开始周老四还是挺有为人父的成就感，但次数一多，爸爸的爱也会消散。

“看水面，要是水面发浑，比别的地方颜色深的话，这种地方小鱼多，大鱼也多，白天可以放鸭子觅食，但也要注意大鱼会吃鸭子。

要是水草稀疏，水又清的话，这种地方估计没啥小鱼，但可以作为鸭群夜晚休息的地方。

当然，也要看清楚，那些水草稀疏，是本来就如此，还是被鱼吃的。

不过一般有人在都是没问题，

那些大鱼都活成精了，一般不会跟人碰面。”周老四虽然嫌弃归嫌弃，还是仔细的给周远解释着“放牧”的区别。

周远也不再言语，玩归玩，但学手艺得认真，关系着以后的饭碗呢。

要是不把周老四的手艺学到个七八成，以后就算养鸭场建成了，周远也是没脸进去。

“咱们鸭子少，白天好看，只要跟在它们身后就行。

大鱼在水里看到这么大的船影，以为是更大的鱼，一般都是跑得远远的。

就怕晚上，很多吃肉的家伙，都是晚上活动，大蛇，水猴子，大黑鱼，都会出来觅食，防不胜防。

所以晚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寻一块干地住宿比较好。”周老四看着不远处随着清风摇摆的枯黄芦苇，继续跟周远解释道。

这片芦苇因为离了地，漂浮在水面上。

虽然仍有嫩芽生长，但长到一定高度，就因为营养摄入的不足，所以直接枯萎。

这跟南边的芦苇丛是很不同的。

如果从天空看下去，南边还是郁郁葱葱，而北边湖面，已然是枯黄夹着嫩绿，有新生，有萧瑟了。

说是选水面，其实就是跟着鸭子后面缓慢划行。

毕竟哪里有食物，哪里没食物，鸭子比人更清楚。

当然，这种玩法，也就鸭子少还可以。

要是鸭子多，水里面东西不够吃，领头的鸭子吃饱了，后面跟着的却是空着肚子，那也不算合格。

像是那个时候，还是以赶鸭人的经验，给鸭群选一块食物丰富，范围比较大的水面。

周远父子手上的竹篙，像是一根钩镰枪一般，前面是带了跟铁质的长枪，还有一个如同U型的钩子。

按照周老四的说法，以前长江流域也不是安全感十足。

总有些水匪啥的，像是这种东西，就是不让对方近身。

三五米长的竹篙，头上还有一截铁器，一戳一个窟窿。

不过到了后来，火器流行了，这玩意也就没什么大用了。

还有就是两船相接的时候，往对方船帮上一钩，就能固定。

U型钩子就是这个用处，

反正这玩意，就是可攻可守，算是渔民必备。

当然，现在留这个东西，也就是个习惯了。

大多是为了点开湖面上的漂浮物，比如一些枯树啥的。

当然，也能对水里的食肉生物有一定的威慑性。

那个，就需要相当好的眼神，以及经验的搭配。

反正周远对着湖里冒泡的地方，看到就扎，扎了半天，连片鱼鲮都没扎到。

周老四也不管周远，他还是眼神外放，有时候在鸭群周边，警戒着水里可能出现的大鱼。

就像周老四说的，白天一般没事。

但也怕遇到不讲规矩的鱼。

比如说带着“葫芦面”的大黑鱼。

“葫芦面”是青石镇对黑鱼苗的形容，也就是一群才出生的小黑鱼，漂浮在水面上。

底下必定有一公一母的黑鱼守护。

鸭子不懂事，贪嘴，看到小黑鱼，那就会上去啄食。

鸭子吃鱼，天经地义。

而黑鱼为了守护小鱼，也会对鸭子发起攻击。

不过人在这个里面，扮演的就是不光彩的角色了。

拉偏架嘛。

肯定是帮自家鸭子。

也幸好，一般还有繁殖的黑鱼，都不会太大。

三五七斤已然顶天了。

食物链决定了像这种掠食者物种，很少有可能会长到二三十斤的。

按照周老四说法就是，要是元宝湖里面，真有条三五十斤的大黑鱼，那就不是吃鱼了，而是吃人了。

毕竟那家伙太看重地盘了。

除非打不过，不然在那玩意的地盘里，就不可能有第二个吃肉的品种。

“嘎嘎嘎……”打前哨的几只鸭子，却是惊慌的四散开来。

周老四面色一凛，船桨猛地摇摆几下，船只也像是装了加速器似的，破开波浪，往刚才鸭群惊慌处而去。

周老四边摇桨，边吹动鸭哨，这次就比较急促了。

这是警告声，鸭群都是一个猛子扎到水里，都是往明水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