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拔，集合
当然，就算是抽，也就做做样子。
到了乌篷船上，周远看着北方湖光一色，而南方却是郁郁葱葱，也不由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慨万千。
同样一个湖，也没有人工改造过，但就像被人从中间划了一刀似的。
南方那边滩涂地全部露了出来，芦苇野草疯狂生长，偶有几头水牛，都是趁着这难得的好时光，到水草茂密处，吃食增肥。
而过了元宝山（土坡）这块，就有一个缓坡，往北方延伸，慢慢的开始有了水面。
这对于鱼虾蟹蚌，肯定是最好的天堂。
丰水期时，可以自由生长。
而到了枯水期，则是可以窝到这边湖水里，安然过冬。
而对于各种水禽，也是乐园。
一边是生活区，一边就是捕食区。
像是现在白天，湖面上就是波光粼粼，水鸟成群。
一个完整的生态圈，相当美好。
灰色的野鸭鸬鹚成群在湖面游过，偶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水之中。不管有没有所得，都得高叫几声，炫耀一下。
在湖泊边缘处，白色的大高腿，静静的站在浅水区，貌似在假寐。
却是在不经意间，猛地一下，就把锋利的长喙啄进水面。
有得有不得，然后白鹭往边上挪个几步，继续装睡着的模样。
周远看着这一切的美好，也不由心神荡漾。
只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周远不由问道:“爹，那个江猪，被困在这边，不是就出不去了？
那它们能活么？”
“你担心那个干啥？
人家既然过得来，就能出得去，这湖大着咧！”周老四这个时候，正在点数。
也是跟圩埂上看鸭的老头做个交接。
这次出去，也是在近处，但周老四想着带周远去几个螺丝小鱼多的地方看看，所以准备去四五天。
湖泊也是有生态系统的。
有些地方水缓湖深，适合鱼类聚集，那到那些地方，鸭群就能不费力气的吃饱。
而有些成堆漂浮在湖面上的芦苇丛，就是天然的宿营地。
往那边一藏，防风抵浪，就是蚊虫可能多一点。
“老倔头，数量没错。”周老四数完了鸭子，也跟驼背老头做好了交接。
这老头是村里的孤寡，年轻时不好说，但上年纪了，就搬到了圩埂上搭了个棚子。
夏天替村里查寻堤坝，冬天也会拿着把铁锹补补堤坝上的老鼠洞什么的。
也没个工钱，全村人一家出几斤粮食养着他。
其实以前也有警戒哨的作用。
姓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据说是小日子进金陵的时候，逃命过来的，路上吓丢了魂。
从那以后，不犯病的时候挺正常。
但犯病的时候，却是喜欢脱得精光的到处乱跑，并且说“放火，好热……”之类的胡话。
所以村里不好待，只能搬到这儿来。
听周老四说，以前小日子半夜靠着小洋轮摸到了近处，就是老倔头一把火烧了他的棚子，让全村人得了示警，这才逃过一劫。
小日子恼羞成怒，对着老倔头连放好几枪，但老倔头一个猛子扎出去，好几分钟不露头，小日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现在鸭棚也是他顺带看着。
自那以后，村里人都把他当成了长辈对待。
也请过他搬回村里，但老倔头大概知道自己毛病，却是没肯。
“倔爷爷，你这几天看到江猪没？小的，大概到我肚脐这块。”周远还是关心那头江豚，却是好奇的问了一下。
老倔头摇摇头，伸手指向东北侧方向，声音干哑的说道:“好几天没看到了，估计去迷魂荡那边去了，那边水深鱼多。
那家伙聪明着呢。
去年好像是一对过来的，到了天冷的时候，顺着水渠又溜回江里去了。
估计啊，就是一家子，把这块当它们自留地了。
老四，那天救大伢的，应该就是那两条大的其中一条。
你心里得有数。”
周老四点点头，笑笑说道:“这回没带网，不捕鱼。
再说现在林家也不在镇子上了，我捕了鱼，也没地方出了。
有公家给工钱，不像以前了。”
周远听的迷糊，直到跟周老四上了船。周老四四声鸭哨平缓吹出，“嘟……呜……嘟……呜……”。
长杆也是在鸭群身后左右比划了几下，鸭群在前，乌篷船在后，却是往湖深处而去。
周老四放下长杆，摇起了船桨，速度不快，任由鸭群在前面嬉戏。
也就是有鸭子跑散的时候，周老四才会“喔……喔……”招呼两声？
“爹，倔爷爷什么意思？”周远坐在船头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倔头意思是说，是那江猪一家救了你的命。
能救人命的东西，那就是有灵性了。
以后咱们就算碰到了，也不能伤害人家。
要是以前……”周老四说到一半，也就没有说下去。估计接下来的话，就不太符合当下的主流价值观了。
周远还是回家后，问起秦梅才清楚。要是以前确认这个事，得去圩埂上摆上香案，搞点贡品，好好的感谢“人家”一番。
但现在工作组宣传的就是不许那些，那事情自然就不能做了。
当然，那一切前提就是得确定。不能瞎供，要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是祸不是福了。
这也有讲究，就像关外供狐黄白柳灰一样，要么就别碰，要么就是一辈子得供着。
所以说老倔头刚才那个话，其实说出来，也挺得罪人的。
就算解放前，没人管这上面的事。
但供几条鱼一辈子，那也是一笔不小开销。
而且老百姓都讲个因果，谁知道那些事牵扯到什么因果？
反正周老四上船后是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喔……喔……”有两只鸭子离了群，周远慌忙学着周老四喊起了号子。
“我给你那鸭哨，你手里的长竹竿是摆设呢？”周老四眼见儿子傻乎乎的只知道瞎喊，鸭子却是受了惊吓，往更远处蹿去。
周远脸红，把那茬给忘了。
这几天，周远在家还真经常练鸭哨。
他把鸭哨放在口边，想了一下，这才两短一长，“……嘀……嘀……嘟……”
集合调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