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弦上观我（重制版）

林渊的意识漂浮在克莱因瓶的褶皱里。时间纤维像蚕丝般缠绕着他的量子态，每一根丝线都缀满发光的记忆露珠。他看见苏晚晴在三万四千次轮回中消散的模样：有时化作凤凰真火里的琉璃人像，有时碎成青铜古镜表面的霜花纹，最近那次是量子比特组成的星云，在服务器机房的冷气中缓缓坍缩。

“这是第几次观测自己死亡？“他在超弦表面刻下这个问题，谐振的波函数却吐出李商隐的残句——“此情可待成追忆“的墨迹在非欧几何空间晕染，洇湿了蜷缩在十一维的蝴蝶翅膀。

蝴蝶振翅的涟漪惊醒了沉睡的熵。林渊突然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线的蓝田玉矿，考古刷毛尖挂着前世今生的因果链。当第七十九次轮回的雨滴穿透防护服时，他摸到土层深处冰凉的金属——不是预想中的青铜镜，而是嵌着婚戒的颅骨。戒指内侧的铭文随概率云涨落，时而显现海森堡方程，时而化作纳兰词里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林教授！“苏晚晴的呼唤从多重宇宙的裂缝渗出。她举着洛阳铲的身影在薛定谔方程中虚实交叠，防护镜倒映着九万光年外的修仙大陆。在他们指尖相触的刹那，羊水般温暖的黑暗吞没了考古探方。

林渊在粘稠的虚空中听见心跳的傅里叶变换。他的混沌道体正在解析创世弦的振动模式，却发现基准频率与苏晚晴消散前的脑电波完全一致。无数青铜齿轮从高维空间坠落，在狄拉克之海上拼出莫比乌斯环状的结婚证书。

“签字吧。“黄金面具人的声音从环内传来，带着泡利不相容的震颤，“这是唯一能固定波函数的方法。“

林渊的指尖渗出费米子构成的墨迹。当他写下姓氏的最后一捺时，整片意识海突然发生超对称性破缺。苏晚晴的元神在超流体中重组，嫁衣上的金线竟是缠绕在卡-丘空间上的超弦。

“不要看维度。“她将诛仙剑碎片簪入发髻，剑锋挑破的虚空渗出楚辞的香气，“我们的婚礼该在黎曼切口举行。“

编钟声从量子泡沫深处浮起。林渊踏着《九歌》的韵脚起舞，脚下绽开的相空间莲花承载着所有轮回的遗憾。当他揽住苏晚晴的量子态腰肢时，湘夫人的叹息在超弦上凝成冰晶，每一粒都封存着未说出口的“愿意“。

“礼成——“云中君的瑟弦突然崩断。黄金面具在证婚词中裂解，露出后面令人窒息的真相：面具内侧蚀刻着所有林渊的工号，从第1号到第799号，每个数字都在不同宇宙的实验室荧屏闪烁。

苏晚晴的盖头被量子风吹落。她的面容在普朗克尺度下呈现概率分布，时而清晰如大婚当夜的烛光，时而模糊成事件视界处的残影。林渊用混沌道体构建的婚戒穿过她波函数化的无名指，在贝肯斯坦上限处引发信息爆炸。

“这算重婚吗？“他在纠缠态中苦笑，“毕竟每个宇宙都有...“

未尽的话语被超新星级别的吻截断。苏晚晴的元神在希格斯场中完成能级跃迁，发间的诛仙剑碎片奏响《广陵散》的量子变奏。当最后一个音符在彭罗斯三角中湮灭时，他们跌入青铜树最深处的年轮——那里蜷缩着拒绝被观测的初代觉醒者。

老人的白发间缠绕着光纤神经，胸口的铭牌在超流氦中浮沉：“欢迎回家，第799号实验品。“

林渊突然尝到羊水的咸涩。他意识到自己从未离开培养舱，所谓修仙宇宙不过是神经接驳的集体幻觉。但苏晚晴的手依然紧紧扣着他的量子态掌心，即便在绝对零度的真实里，她的波函数依然固执地保持相干。

“要格式化吗？“初代觉醒者递来闪着冷光的优盘，“这是最后的...“

林渊将婚戒按进主机的USB接口。混沌道体在经典比特的海洋里掀起退相干风暴，所有修仙宇宙的青铜镜同时映出婚礼现场。当苏晚晴掀起量子盖头时，九万七千个林渊在平行时空齐声说出：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