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刀
皇城。
乾清宫。
朱祁钰手拿着书契看了三遍，最后丢在一旁。
在他上一次见到周寿的时候，周寿的各种表现都不像是会杀人放火的恶人，但之前周寿的作为他也有所耳闻，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他也不敢肯定周寿不会杀人。
不过，这并不是他惊奇的地方。
他惊奇的是，周稚居然如此护短，甘愿拼上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周寿这种货色。
“周寿此人为非作歹，此事他必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兵部尚书于谦瞥了眼书契，想都没想就开始添油加醋：“他当初为国舅爷的时候，在京城内名声极差，除了烧杀抢夺不敢干，其他的恶事全都做了个边，由他查也没什么用！”
“可是，他毕竟是前国舅爷，何况周贵妃还赌上自己的性命，朕倒认为他可能是被冤枉的，上一次朕见到他的时候……”
“皇上！”
朱祁钰刚要说起往事，于谦便沉声打断他的话，跟着拿出地图摆在朱祁钰的面前。
普天之下，要说是有人敢打断皇上说话的，也就只有兵部尚书于谦了。
毕竟人家的功绩，天下谁不知道？
要不是于谦，龙椅上的这位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喝茶闲逛呢！
当然。
作为最大受益人，朱祁钰也是很忍让于谦的，被打断话也不急不躁，微笑着点头，示意于谦先说。
于谦指着地图：“总兵朱谦昨日来信，敌军三万攻打完全，请皇上敕令辽东都指挥佥事范广为总兵官抵御敌军！”
现在皇上是有了，天下看起来安稳，但实际上边疆仍然是动乱的。
战斗仍然没有结束。
听到这话，朱祁钰想是想到了什么，从一旁的奏折中翻找出来两张图纸，低声说道：“朕前些时日命人按照周寿所言制作了两种武器，你可以批量制作，送往范广手中，有此兵器，朕相信可报万全。”
“皇上！军情如火，一刻都不容……”
“于谦，好的兵器的出现，比让将士们手持短刀去对抗敌军的铁骑要好的多。”
接着，朱祁钰也不再给于谦说话的机会，对方叫来小太监，吩咐道：“命军器监监正带斩马刀及床弩一同来乾清宫外，朕要与兵部尚书于大人一同检验此兵器的威力。”
于谦面色阴沉，对周寿恨得压根儿痒痒。
数万士兵在前线拼命，这会儿要因为周寿的武器耽误时间。
“皇上，一刻钟，前线就可能损失……”
“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朱祁钰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不再理会于谦。
于谦也清楚自己管得宽，可他心急啊！
前线的将士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寿的图纸上画出来的武器是什么，他没有见过，所以并不能理解朱祁钰非要见一见威力如何的意义，在他眼中，朱祁钰完全就是耽误军情，周寿就是耽误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乾清宫外的广场上站着十名身长九尺有余的壮汉，在他们身边则是三台床弩。
“皇上，这些兵器并无差别，微臣认为范广在辽东一带实力颇为强横，并不需要这样的累赘。”
于谦等的心急，说话也有些不客气，直接评论这些兵器是累赘。
朱祁钰此时仍然没对于谦发怒，仍是笑着解释：“锻造的方法不一样，斩马刀的锻造方法是周寿想出来的，那床弩的威力也有大大的增加。”
“先看吧。”
见于谦还要说，朱祁钰笑着指向前方。
至此，于谦知道再说下去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只能咬牙忍着。
一个纨绔子弟，能做出来什么东西？
缝纫机？
那是女人玩儿的东西！
他阅女无数，能想出来情有可原，这战场上的东西，他要是能想出来，那简直是侮辱！
“是。”
于谦沉闷的点头。
“斩马刀，准备！”
伴着朱祁钰的挥手，广场上小太监高声命令。
十名手持斩马刀的壮汉拿着武器冲向前方。
在他面前二十步开外，摆着用木头拼凑出来的马的形状。
朱祁钰指着那些木马：“那可是实心的木头，比真的马儿不知坚硬多少。”
“杀！”
突然，十名壮汉嘶喊一声，快步冲向那些木马。
斩马刀砍向木马。
刀刃接触到马儿的瞬间，陷入木马的木头之中。
如刀切豆腐一般，毫无征兆，毫无卡顿。
咔吧。
木马应声断裂两半。
于谦登时目瞪口呆。
那可是木马！
“快，快再拿出来一个！”
未等朱祁钰说话，于谦便焦急的大喊起来。
他带过兵，打过仗，深切的知道在战场之上一把好的刀剑可以产生多么重大的作用。
长刀不说是要能割开敌人的铠甲，就只有一点要求，十来次刀剑碰撞不卷刃，那就是绝佳的好刀。
而这斩马刀一下就能将马儿腰部粗的木头斩断，这是多么好的刀啊！
咔吧。
广场上，三个木马推出来，领头的壮汉手持斩马刀，一刀一个，直接斩断。
于谦见状欣喜若狂，嘶喊道：“快把刀拿上来，快！快给我拿上来！”
壮汉看向朱祁钰，根本不敢动，跪拜在地不敢吭声。
皇上就在他身边，要是拿过去那不是意图刺王杀驾？
满门抄斩的罪过。
“拿上来吧。”
朱祁钰见于谦都急的要跺脚了，笑着挥手。
话音未落，于谦已经提着裙摆往下跑了，嘴里喊着：“快给我，我看看，没有卷刃吗？”
壮汉连忙将斩马刀横放在地上。
他这种身材，用斩马刀是完全合适的，可对于别人而言，战马刀就太重了，足足有五十斤，他也怕于谦拿不起来伤到自己，才放在地上。
岂料，于谦两鬓泛白，但身子骨却是何等的强健。
于谦来到斩马刀前，扫了一眼便开始赞叹：“好刀刃，好刀刃，居然还没有卷刃！”
紧跟着，他一把将斩马刀提起来，仿佛拿起一杆笔一样轻松，放在眼前不断地端详，嘴里不停地说着：“有了这样的宝刀，瓦剌铁骑又有何惧？有了这样的宝刀，我大明士兵再也不必以身拦马！好刀，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