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迷雾探索
城市C层，调查兵团外出集结处。
除去叶雪，肯尼，和徐夏之外，第二分队多了两位黎晓尚未认识的新面孔。
“从今天起，黎晓将加入我们调查兵团二队，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叶雪在外勤前特别提示了一嘴。
“大哥哥你好呀，我的名字叫薇妮。”
一位面相可爱，只到自己肩膀高的矮个子女生仰着脑袋，热情地朝自己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是犯法的。】
“你好。”
黎晓看向她身后背着的明显不和自己体型匹配的硕大的背包：
【造物者序列6阶，魔术师，迷雾中的热水，篝火，甚至是一整块烹饪鲜美的熟肉？天知道她能在迷雾中变出什么东西来，或许贝爷在她面前也要自愧不如】
“哟，来新人啦。”
另一位风姿绰约的女性打量了黎晓一眼，曲线凹凸有致，眼神中有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小帅哥你好，认识一下，我叫伊芙丽。”
“早知道你们昨天审讯的是这样一个小帅哥，就该让我来的，我能让他把什么都招了……你说呢？”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黎晓说道。
【沸羊羊，双面龟，黑小虎？她是个坏女人，请绝对不要轻易尝试COS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或者没羞没臊地说出‘我要当伊芙丽’的狗这种话来，身为你的备注，我会觉得相当丢人。】
“你好。”
黎晓言简意赅地说道。
“小帅哥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先跟姐姐握个手？”
黎晓伸出手，却感到伊芙丽在握手时悄悄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守护序列5阶，洗礼修士，当你在旅途中出现头晕目眩，心悸不适等症状时，请快到妈妈怀里来。】
叶雪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波动，补充道：
“顺带一提，黎晓是一名刚加入调查兵团的新人，目前还未晋升任何序列，这次行动带上他的原因主要也是为了尽早让他适应，好加入我们后续的调查工作，你们多关照点。”
“哼。”
徐晓轻哼一声。
“叶队，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肯尼终于问起了今天的首要目标。
“探明未知的E9-72区域，先前有队员表示在那块区域中听到了奇怪的轰鸣声。”
叶雪顿了顿，见没有人补充，又看了黎晓一眼：
“E和9代表着扇形划分的方位，72代表着直线推进的距离，每增加1代表着推进距离增加了一公里，越往外，迷雾浓郁的程度就会越为加剧。”
“队长，这些我昨天就和他说过的了。”
徐夏又来了兴致。
叶雪同样瞥了他一眼：
“那正好，后续如果还有其他问题的话，都由你来负责和他解释。”
“啊？”
徐夏一脸错愕。
一行人又协调了一番，终于开始往城市外进发。
调查兵团的通信工具为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越野车，而由于调查兵团前往探索迷雾区前必须要途径D区，所以一路上，黎晓都能看到来自于D区奴隶的注目礼。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瘦削发黑，身形因为长期的挖矿劳作而逐渐佝偻，看向黎晓他们的眼神或是空洞或是期许，有些是小心翼翼，深怕自己阻挡到了调查兵团的路线。
难以想象一天之前，自己还曾经是这其中的一员。
尊重不是靠他人施舍，而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这当中有你认识的人吗？”
肯尼似乎也比较在意黎晓这名被队长特招进来的新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他投入的眼神。
“没。”
奴隶多半时间都麻痹地留在矿坑中进行挖掘，根本不会有时间进行交际。
车辆一路行驶，终于来到城市的出口。
再往前数十米，便是铺天盖地的，滚滚流动的迷雾洪流。
直到身临其境，黎晓才知道真正末日描述中的场景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这些迷雾就如同一场接天而起的海啸，磅礴无垠地霸占了每个人眼前的视野，却又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因为灯塔的光照而被一丝不苟地阻挡在了城市的尽头。
一辆改装过的大型越野车在这些迷雾面前，却也只是如同一只仰望随时都会塌陷的海啸的蚂蚁。
黎晓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压迫感。
“现在开始即将接触迷雾，每个人在抵达下一处卫星灯塔前必须要时刻留意腕表上的数值变动，每隔30分钟汇报一次。”
叶雪和肯尼黎晓分配的是同一辆越野车，叶雪在对讲机里吩咐道。
“是，叶队。”
肯尼回答道，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黎晓和叶雪。
车辆朝着迷雾进发。
在从光照区的分界线进入迷雾区的那一刹那，黎晓忽然产生了一种跳水者从悬崖上跃入海面之下的错觉，迷雾中的空气凝重而压抑，让黎晓不自觉地开始重新调整起自己的呼吸。
浓雾顷刻间霸占了每个人的视野，无论从哪个车窗的方向往外看去，越野车的四周都只是充斥着灰蒙蒙的迷雾。
但车辆明显和下一处卫星灯塔之间保持着某种定位联系，72公里的通勤路程太远了，他们必须要在正式探索新的迷雾地区之前前往下一处卫星灯塔进行过渡。
“咕嘟，咕嘟。”
鸟叫？还是某种生物的叫声？
黎晓开始听到了那些不知源自于哪个方位的奇怪的叫声。
其他人脸上都没什么反应，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
“你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对吗？”
操纵方向盘的肯尼斜了一眼，留意到了副驾驶上黎晓的表情变化：
“低语声，这是进入迷雾区的一大特点，相信你之前在海上也一定听到过，但是别担心，尽量尝试让自己不要去听，这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精神状态，在腕表的数值低语30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肯尼虽然主动地安慰着自己，但是黎晓注意到他手上的腕表已经下降到了98。
肯尼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平常看不到的古怪的微表情。
车辆又前进了约莫30分钟，黎晓开始看到了一片被遗忘了许久的城市废墟。
残垣断壁，被迷雾遮蔽的白骨，甚至隐约能听到什么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这曾经是这座城市的更外层。
环绕着灯塔之城更外层的边缘，人们曾经建起了近百米高的高墙。
【墙的外面是什么？你不会以为是巨人吧？这其实是早些年曾经被人类所淘汰的一种求生方案】
【人们本以为建起高墙就能抵挡那些迷雾，但后来才发现这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肯尼，点燃希望之石。”
后方的叶雪留意到了肯尼越来越古怪的微表情。
“是，叶队。”
肯尼按下了车辆的某个按钮，越野车顶部装载着大批“希望之石”的燃料开始自行燃烧。
迷雾中，越野车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了周围的迷雾，澎湃地朝着前方奔腾，留下一条明亮温暖的光径。
肯尼的状态明显开始得到控制。
在改装过的车辆上点燃希望之石，这是调查兵团用以保持在迷雾中的状态的一种方式，这可以最大程度的延长调查队员们在迷雾中保持清醒的时间。
但这微末的燃料远远不足，他们还是要尽快地前往下一处卫星灯塔进行过渡。
“每个人，立刻汇报自身目前腕表上的数值。”
叶雪在对讲机中说道。
“90。”
“91。”
“94，那边车上的小帅哥，你还好吗？”
伊芙丽似乎是因为她的序列的缘故而明显的要清醒于其他人。
虽然之前手册上提到过关于理智值的变动是非线性下降，但是另外一辆车辆上的成员所汇报的数值还是要略为超过了黎晓的预期。
或许在迷雾中留存的时间久了，人们也会对迷雾产生一定的耐性？
黎晓猜测。
肯尼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小声地说了一句：
“8……88。”
看来每个人对于迷雾的反应也会不同，没想到小队中身材最为魁梧的肯尼反倒是先接近水准线的。
黎晓看了一眼自己腕表上的数值，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100。”
“100？大哥哥，你没骗人吧？”
“100？叶队，他的表真的没坏吗？”
“哟，我说怎么今天忽然小队里忽然就要塞进来个新人，真不愧是被队长看上的人呢。”
对讲机的那头立刻便传来了不同的反应。
就连备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噢，我的老天鹅！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前按了一串神秘的“BAGUVIX”代码吗？】
黎晓就暂且把这些声音当做是一种称赞，旋即便很快意识到了一个有些异样的问题。
每个人都汇报了自己身上的数值，可叶雪的呢？
即便是徐夏，也没有对这个问题表现出关心的意思。
是作为队长不用汇报，还是大家都对于她而言有着足够的信心？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黎晓很难控制不抬起头来，通过中央后视镜看向后排女人那截白净的手腕——
她的身上甚至连腕表都没有配备！
【猜猜看，什么样的人才不用在迷雾中配备腕表？】
答案显而易见了。
叶雪和自己一样，能够完全在迷雾中保持清醒！
也难怪当时叶雪为什么这么在意关于自己的这个问题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因为那些奇怪的备注而能够保持理智的话，那关于叶雪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两个人都是源自于其他的什么原因？
“怎么了吗？”
叶雪明显留意到了来自于后视镜里的眼神。
黎晓沉默了片刻：
“没什么。”
叶雪留意了一眼黎晓，似乎猜到了黎晓在注意什么：
“频繁的接触迷雾，会让我们逐渐对迷雾产生一定的耐性，一部分队员实际上已经能在迷雾中保持6小时以上的清醒。”
车辆从城墙的出口处穿出，又一路飞驰。
一路上黎晓看到了更多的城市遗址，它们比起城墙内的遗址还要更为惨淡斑驳，就连许多尸骸都不是完整的。
还有的地方虽然建筑完好无损，但早已人去楼空，俨然是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死城，某种疯长的扭曲藤蔓如同囚笼一般将它们笼罩。
雾气明显越来越为浓郁了，车顶上的篝火的光势却已然没了刚才的势头，黎晓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呼吸节奏正在被迫放缓，周围的迷雾如同塌陷一般压迫着前进中的车辆。
一行人终于抵达到了计划中的补给点，35号卫星灯塔。
这处卫星灯塔的规模很小，灯塔约莫只有10层楼高，而且由于曾经发生过的迷雾侵袭的灾难的缘故，这处新建的卫星灯塔没有进行往外扩张，只留守了十余名调查兵团的成员驻扎在灯塔中。
“叶队，你们来了。”
驻扎的成员留意到了一行人的到来，表情很是恭敬：
“我们有成员在外出巡查时发现，在大概可能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听到了奇怪的轰鸣声，大概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所以想请你们调查一下……你们需要先调整一下吗？”
“不用。”
叶雪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们补充一下希望之石就可以。”
驻扎的成员小心翼翼道：
“叶队，这里就是这附近最后的一个驻扎点了，前方就是完全未知的迷雾，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如果危险，一定要在4个小时之内回来。”
“嗯，我知道。”
叶雪所在的二队实际上已经是调查兵团中探索完整率最高的小队，探索完整率一度在60%以上。
“你们呢？”
叶雪甚至没有回过头来。
一行人点点头，黎晓也便跟着点点头。
“前面就没有办法依靠定位了，徐夏，等下可能就要需要依靠你了。”
“放心吧，队长。”
徐夏拍拍胸口：
“既然有声音可以作为定位，我可以很容易确定我们的方向。”
两辆越野车作了简单的补给，便再度朝着迷雾区进发。
迷雾会使陷入其中的人和物产生变异，甚至对于环境也同样如此。
温度，湿度，大气气压，磁极，都会产生完全没有逻辑的变异，甚至会产生某些完全违反现实逻辑的“规则”，所以对于完全未探明的区域，实际上成员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出发的第一点，是要保证自己还能回来。
为了防止在接下来接触的迷雾中会出现磁极失灵等问题，二队采取了最为传统，但也同样最为稳健的方式，在通过的路径上持续不断地洒下微量未充分燃烧的希望之石。
这些石头会在迷雾中持续的发出最后的余光，从而形成一条能留存一段时间的光径，让调查兵团可以在短时间内循迹而反。
【你是不是想到了某个童话故事中撒面包的小女孩？我想也是的，伙计，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越野车在迷雾中前进的速率明显放慢了许多。
因为在未探明的区域中，就连方向都是不确定的。
你凭着感觉走，甚至有可能最后发现自己在原地转圈。
但因为“占卜家”徐夏的存在，二队的成员们也并未感到迷茫，一行人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徐夏闭着眼，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先卜序列8——观想家”，徐夏在晋升序列八时所依靠的遗物是一块造型独特的放大镜，赐予了他可以极大的强化自身感知的能力。
“只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只需要等待那奇怪的轰鸣声响起……”
徐夏在专注的时候还是挺有人格魅力的，嗓音有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一行人静静地等待着。
“等等。”
黎晓虽然知道这时候打断徐夏并不适合，但还是忽有所感，福至心灵地看向了自己手上佩戴的那枚指南针。
它忽然开始产生了转动。
缓慢平稳，最后牢固地停留在了某一方向。
“我好像……已经知道我们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