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饭局定调
陈识一惊，居然在天津，会有人认识叶问？
“家父陈华顺，也是我和叶问的师傅，我是叶问的师兄！不知您是从何处知道叶问的？”
段小楼找补道：“啊，偶尔听人说过，叶问也是打咏春的，这才想问问情况。”
陈识见段小楼听过咏春拳，顿时有种知己之感，不由诉苦道：
“咏春是小拳种，一代就三五人，到了我这儿，就剩我和我师弟两人了，也不知道这八斩刀最后会不会失传了。”
陈识拆着自己的武器，把四把小刀一个个从木棍上卸了下来。
“八斩刀”其实是指咏春门的独有刀法，而不是刀本身，此刀法练的是法度，这刀法的法度类比“永”字八法的法度，因此才叫“八斩刀”。
“我师弟虽然是习武奇才，可却没有发扬咏春拳的想法，他年纪不小了，还争强斗狠。我此番北上，来到天津，只想在此扬名，开设武馆，壮大师门。”
段小楼知道，这句话他不仅仅是讲给自己，也是讲给郑山傲。
郑山傲不答，反而看向燕子李三，笑眯眯道：“你呢？你来找我又是何事？”
燕子李三刚才一直在装雕塑，现在听见郑山傲问他了，连忙磕磕绊绊道：
“燕子门李景华拜见郑老爷子，我这次来，这次是...是偷了点富人的贵重物，想放您这里过过手......”
盗门也有规矩，燕子李三最爱偷富济贫，有时候偷的东西太贵重，就会找上这片儿的总瓢把子，先把东西递上去，等风声过了在拿去销赃。
燕子李三急中生智，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合理理由。
“行，那你私闯民宅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郑山傲从衣服中翻出一根雪茄，点燃后吸了一口：
“走吧，我带你们一起去起士林吃顿便饭。”
燕子李三连忙推辞，但被段小楼裹挟着，也坐在了餐厅椅子上。
郑山傲点了不少西餐菜品，还没等主菜上桌，先就着奶油蘑菇汤，吃起了免费的面包。
郑山傲边吃边对陈识开口道：
“看你八斩刀用的不错，天津武行也有一种比武方法，叫做‘挟刀揉手’，十几年前非常盛行，如今倒是无人问津。
你那徒弟既然资质不错，你可以教给你的徒弟，用这个方法可以速成踢馆。”
陈识点点头，又道：
“我那徒弟，心术不正，正好派出来踢馆，从脚行到武行，也不算亏待他。等他被驱逐出天津，我的武行也就能开起来了。”
段小楼却皱起了眉头，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规矩：
“等一下，所以天津武行踢馆，必须得自己培养个徒弟，让他去代师切磋？”
燕子李三小声补充道：“培养的徒弟还得从天津本地找，这样武行哪怕输了，也不丢面儿。”
“还有，徒弟还得输在第八家，然后把徒弟驱逐出天津？这咏春门才能在天津开起来？”
段小楼不可思议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这是哪门子狗屁规矩？”
燕子李三连忙道：“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
段小楼看着燕子李三，看来你我还真是最佳搭档。
随后他就说出了鲁迅的名言：
“从来如此，便对吗？”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武夫，燕子李三更是没读过书，听到段小楼这句话都是一震。
短短七个字，对三人来说，不啻于海啸一般，席卷着大脑。
郑山傲一直想着改变天津武馆的一潭死水，想要改变，可规则在前，一直无从下手。
陈识一心想发扬咏春拳，可是碍于门规，最多只能教两个弟子真东西，常常因此矛盾而苦恼。
燕子李三更是以偷盗为生，燕子门从来只是不劳而获，没想着是否能做出更有意义的事。
段小楼看着陷入沉思的三人，继续道：
“就连开戏楼的老板，都知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我辈武人，顶天立地，怎能被虚无缥缈的规矩束缚？”
段小楼痛心疾首：“若是一直被束缚，武道，还怎么精进？”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论如何，我不会按照这个规矩来，师伯，你可以帮我放出话去：
我将一人徒手单挑，所有天津武行，十九家武馆，一个个打过去，打赢了，我就摘掉他们的牌匾！”
郑山傲听闻段小楼此话，不由苦笑：“你这孙猴子，是要大闹天宫啊！”
段小楼严肃道：“我只是没想到，这是津门，整个北方武林的牌面所在地，竟会如此不堪。
一重重规矩束缚着所有人，教徒弟也不教真东西，长此以往，必将凋零！到时候还有什么武术？只剩花架子罢了，后世人看来，还以为都是我们自卖自夸！”
郑山傲神情严肃的皱着眉，他只看到了眼前事，却没注意到身后事。
“师伯，你也不想你死后，被人戳着脊梁骨吧？何况，我师父也已经破了规矩了！”段小楼继续下重药。
郑山傲一怔，连忙问道：“此话何义？”
“他先教了马三，然后又教了我和他的女儿，这不是已经有三位真传弟子了？”段小楼解释道。
其实宫二算不算真传弟子，有待争议。
她毕竟是宫宝森的女儿，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也没人说什么。要是她长大后，嫁入其他人家，不传艺，也算不上真传。
可郑山傲此时就缺少一个理由，听闻此话，便道：
“好！也是时候改一改这武行的规矩了！规矩要有，但不能束缚住武人自己，想要重新竖立新的规矩，还是需要你们打上一遭！”
郑山傲看着段小楼和陈识，目光炯炯，此刻，他似乎回到了三十年前，争霸天津武行老大时的样子。
“陈识，你的弟子去挑战武行教出的弟子，让他们看看，不教真东西的下场。
师侄，你去挑战武行的师傅，让他们看看故步自封、多年自己不曾亲自比试的后果！”
郑山傲最后道：“我会去压住他们这些老师傅，保证他们不用盘外招对付你们！”
段小楼振奋道：“好！不破不立，我们四个齐心协力，怎能大事不成！”
他随后拍了拍燕子李三的肩膀。
燕子李三欲哭无泪，他只是来吃个饭，怎么就上了贼船了？我们燕子门也是你们play（破立）的一环吗？
饭局吃完，燕子李三刚要偷偷溜走，段小楼又拉住他，笑道：
“李兄慢走，我还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