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是应该的
“倘若戴司事喜欢，弟子这便取下来包裹好，待会儿送到您的道场。亦或者......您看有哪些不好需要改进的地方，弟子回头专门再给您认真画一副也可。”许太火赶忙凑上前去，进行补充。
戴定宇默不作声，只是瞪着眼眸细细观察墙画的细节，看待笔墨添画时有无粗糙的痕迹。
木屋里的数位道童不解眨眨眼睛，然后又面面相觑。
许久后。
戴定宇才开口作声：
“依本司事看，笔墨以及手法各方面隶属上乘。就是承画的纸张，如果能将它换成一张四周和后方都是由精致布绣制成的，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转过身去，列出右手食、中两根手指，“如此，那你便回头专程到我道场来，画上一副罢，事情办得好了，我定当有奖赏。”
“弟子遵命。”许太火额头微低。
“不过，倘若胆敢欺瞒哄骗于本司事......哼哼！”戴定宇眼眸微眯，说话忽然间阴阳怪气：“想必后果你是清楚的。”
“戴司事在上，弟子不敢。”许太火朴实回答，又成为了在道院日常生活当中的那个老实人模样。
“哈哈哈哈，如此，便好！”
原先还沉着一副脸色的戴定宇瞬间变脸，忽然放声大笑，对待屋子里的大家，特别是许太火，态度直线飙升，比原先的暗暗冷漠翻了好几个倍。
见其落座。
场面气氛又恢复到原先的热议。
许太火折返到侧身旁的樟木柜子里，拿来一个似是装着什么东西的小布袋，躬身凑到戴定宇的身前。
“弟子前些日阴差阳错，得了些机缘。这些都是特此孝敬戴司事您的，还请您看在弟子赤诚的份上，收下吧。”
话说完。
许太火额头平低，脸面朝下，显露出了十足的诚意。
不论是在宣武王朝还是天师府，这都属于诚挚心切的重礼，能躬得此身躯者，当缅怀一片赤诚之心。
有了方才答应上其道场专画的约定，再加上现下真心切语的推波助澜，戴定宇并没有拒绝。
正所谓，送礼也是有讲究的。
得会挑时候才行。
戴定宇伸手摸了摸堪薄的布袋，发现里面之物竟和符箓的手感一般相像，于是他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功获符。
数了数看，足足四千九百九十九点。
虽然对于司事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这点并不算得什么。
不过只要是见到麾下弟子的心意在此，而且还是有礼有心的，戴定宇一笑之后，便也收下。
“你这个弟子，不错，不错。”戴定宇用右手食指点了点面前躬身的青年，随即动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吃菜。
“嘶~你那幅画，挂在那儿多久了？”他忽然深吸一口气。
“禀司事，有四月有余了，弟子攒够了兑纸墨的功获点之后，便买来细心画了挂上。”
许太火站在原地拱手，陆续回答：“为的，就是不忘您平常对我们的严格教导，时刻学习您的做人做事各项风格。”
“哈哈哈。”戴定宇大笑，故作谦逊道：“我有那么值得学的嘛？”
“想当初，弟子蒙受戴司事大恩，这才此生有幸入得天师府的门墙，弟子时刻铭记在心。”许太火回话的语气缓和，颇有一种怀念当中情形的感觉。
“嗯，好！好！”
聆听此言，戴定宇的心情又比原先大好了几分。
这都被挂在墙壁上日日当作楷模学习了，得是有多大能耐或福分的人，才能享啊。
而且，此举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的，他戴定宇可并没有说要让谁谁谁，把他的画像挂在墙上当人生目标，最重要的是还画的那般英姿爽武。
放眼整个天师府，这等待遇也就龙虎山几个长老以及当代天师，才能有得福分享受。
“你这小子，自打进得清华灵药园来，我就一直看着很笨，极笨的那种，人嘛做事倒也还算踏实。”
戴定宇看似是在数落许太火，实则是在对他进行提点夸赞，“如今，也总算是开窍了啊。”
许太火沉默不语，冷冷屹立在原地。
“坐，坐。”戴定宇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空缺的位子，“快吃，菜都要凉了。”
许太火点点头，然后才直起身板来，缓缓落座。
他把自己的杯盏满上甘醇糯米酿，然后又端了起来，“戴司事，弟子先喝为敬。”
......
一顿膳席下来。
原先只是想着走个过场就离开的司事戴定宇，感到很满意。
陶子成作为清华灵药院当中有名的自来熟，有时候遇到个不认识的陌生樵夫都要上去和人家搭上几句话，对于这等和司事拉好关系的场合，自是不会放过。
相比起方才送礼敬杯的青年来，他作为后起者虽然欠了些火候，不过也算是博得了对方的笑意。
对于寻常在药园当中需要完成的一些临时任务，戴定宇也没有再提，而是打算差遣给了其它道童去办。
这礼果真不是白送的。
这样一来，许太火又可以设法抽出更多的时间，下山去做更多的事情。
他夹起一根竹笋，原先囧囧有神的目光，忽然呆滞下来。
眼下宝药宝植充沛，冲破武基三大关的瓶颈将会是不久后的事情，然而这距离二大关破的时候，也并没有过去了太长的时间。
这样一来，郑飞知道此事，想拉拢他入麾下的想法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总不能，因为那厮在中间横插一杠，武基修练一事就要暂停下来。
天师府传道大典一年一度，错过了就得重新再等一年，到了那时即便你境界淬炼到了五大关也没用，没了长老们的传道之法，照样不能开祭符箓，使得道法，步入下一层境界的修途。
“许师弟，许师弟？”
凑在旁边的陶子成凑过身去喊了喊，瞧见他反应过来之后，面露笑意。“刚才你说之事，有些眉目了！”
“哦，是吗？说来听听。”许太火临和笑笑，又很快融入到了膳席之中。
此时戴司事已然离去。
竹篾小院当中的道童们，说话打趣更加放得开了些。
人家作为一方药园管事，饭吃了，礼收了，过场也走了，起身就走并不奇怪。
只是，原本还吃得好好的陈峰师兄，却是忽然告事离去。
这令许太火在今日诸多喜悦当中，感到了一些失落。兴许是瞧见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那并不像陈峰从前认识那个老实做事、听话、且心眼淳朴的许太火做出来的事情。
“九外院，许师弟可以去找一位名叫袁辉的入道师兄。”一位同桌而坐，名叫崔志泽的师兄将身子凑到许太火的身旁，小声窃窃：
“据说，他掌管着整个天师府外分院黑市的交易，只要有功获点或者银钱，什么东西都可以找他，他那儿的渠道比咱们道院当中的百宝阁还要多哩......”
“嗯嗯。”许太火点点头，然后从自己的坐位上起身，凑着对方坐了过去。
趁着没人注意，他把几张价值十功获点的功获符，遮递了过去，并致谢道：
“有劳崔师兄相告。”
有道是，大礼有大礼的送法，小礼有小礼的送法。
给他许太火透露消息，能尝到甜头，第二次打听的时候肯定就要简便的多，说不定有些时候还会有不知名的消息忽然送上门来。
倘若没甜头可尝，全靠对方人品或相处关系的话，这一条路未免走的有点过于窄。
很多时候，人性得去斡旋掌控，而并不是用来揣测和挑战。
“唉，不用。”崔志泽挡手，又把到手的功获点还了回去。“今日许师弟能够请大家来这里吃饭，就已经是情分了，举手之劳罢。”
经过再三推脱。
此人的人品，貌然显现，确实不是个贪便宜之辈。
“这次师兄就收下，拿都拿来了，下次师弟再有事请教师兄，定当将这些都换成好酿和好菜。”
许太火将手里的功获点，趁着对方不留神迅速塞进兜儿里，而后赶紧离开假装无事人一样笑着回到座位。
不再好送回的崔志泽，只好点头笑笑，然后热情的说：“借许师弟之话，大家都是同在清华灵药园共事的，以后有任何事情，可以尽管过来找师兄。”
“嗯嗯。”许太火点点头拱手：“崔师兄倘若以后有任何事情，也尽管可以来找小弟，众人拾柴火焰高。”
“嗯？”崔志泽愕然，“许师弟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啊，确实是这个道理。”
今日这顿膳席，除了顺势拉近和戴司事的关系之外，没想到还遇上了一个可交的崔志泽，以及其它同门师兄弟。
当渔夫的许太火这一渔耙拉下去，果然有所收获。
打听到了流传已久的天师府外院黑市所在，那么他以后需要修炼用的宝药宝植以及其它东西，就算是有了进货的好地方了。
免得去百宝阁，某些人不时还会说唠叨几句，他许太火的功获点算起来，应该用的也差不多了吧？
你还别说，这等老是爱嫉妒留意别人的小人，还真有，而且不止那么一两个......
“话说许师弟。”陶子成眨眨眼眸，忽然想起来了点儿什么事情，“你怎么忽然间，想起来墙上挂戴司事的画像了？”
“想挂就挂呗。”许太火蹙眉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这人问的好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
“不不不，没有......”陶子成赶忙摇摇头，表示很赞成他这个做法。“我师弟今日触发之善缘加一百！”
许太火扯了扯嘴唇，不以为意。
这哪儿是什么善缘啊，分明是他努力的成果才对。
其实戴司事的画像，是他头几天有那个心思准备宴请膳席的时候，临时找来画了来挂上去的。
他住的这处小院，平时孤僻清静，并没有什么人会来，谁又能会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从最开始的墙壁画像，再到后来装着厚厚一沓功获点的小布袋，再到后来随手从腰间掏出来递给崔师兄的五十功获点。以及灶房的柴火，家里东西的摆设位置和隐私藏匿，多少人吃多少膳食......
这些都是经过许太火思索之后，才会出现的。
就差戴司事一路走来到屋子里，具体要踩哪块木板的预判了，要不然就都齐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