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暧昧
“嗯…”
“你喝醉了”
钟宸昨天喝完长岛冰茶又点了两箱啤酒，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他从没有喝过长岛冰茶。
一直以为长岛冰茶的口感会是像果酒一样甜甜的，没想到度数挺高，有点辛辣。
一杯又一杯长岛冰茶下肚，钟宸在想李伶伶喝酒时想什么呢…
会想他吗…
昨晚虽然洗了澡，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酒味。李伶伶以为他喝了酒。
“我没…”
对上李伶伶那双晶莹的眼，钟宸恍然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就因为一个电影，他就抱她吻她吗，钟宸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有资格。
李伶伶转过脸去整理了一下，钟宸只好故作轻松的说，楼下有家蛋包饭很好吃。
于是他们去吃蛋包饭。名叫“池奈”的蛋包饭味道不错，李伶伶点了一个炸南瓜蛋包饭没有钟宸的炸虾蛋包饭好吃。
吃完饭已是晚上，钟宸提出送李伶伶回学校，却被她拒绝。
明天是星期日
她不想这么早回学校。
这么早回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期待的荒郊野岭
没有钟宸。
“我们去酒吧，去那个阿卡贝拉。”
“好。”
名叫“阿卡贝拉”的酒吧是一家有livehouse的清吧，李伶伶时常一个人来喝酒听音乐，那时她就想如若与他重聚，一定要来这里。
她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和柠檬起司蛋糕。
他也一样，只是把柠檬换成了葡萄。
钟宸发现李伶伶在酒吧好像换了一个人，眼神晶亮晶亮的，随着音乐律动哼唱，整个人异常松弛。
她多半时候都是紧绷的，上学的时候因为特殊的身份，她一直活在一只中规中矩的壳子里，没有什么光彩与棱角。
但钟宸知道，她其实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只不过叛逆的个性掩埋在她心房深处，没有合适的机会得到曝露。
这也是他一直觉得她神秘的原因之一。
李伶伶的出众气质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酒吧里很多人，但碍于钟宸的存在，没有人找她搭话。后来他们发现这两个人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各喝各的酒，于是猜测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大着胆子加她微信。
“美女加个微信好吗？”
李伶伶歪着身子靠在桌子上，拄着下巴乜斜着钟宸，看他水平如镜的脸和惊涛骇浪的心。
“钟宸”
“嗯…”
“我能加吗？”
李伶伶许久没听见钟宸的答话，于是捞起手机打开二维码扫了一个又一个。
这边的女生看见李伶伶加了男生微信，便也将二人的关系猜个大概。于是陆续也来加钟宸微信。
钟宸自然有些失落，看着李伶伶收放自如的姿态，他忽然一下子觉得她好远，远到如果不抓，就再也抓不住。
“谢谢，不加。”
李伶伶冷笑了一声。
这小子还是这么能装。
按照以前，钟宸应该加她们微信，就像高三毕业那年李伶伶删了他，他便也删了她。
这场无形的硝烟战争，放到以前他不能输。
可自从看见前天看见她的第一眼，他知道他求不得输。
长岛冰茶辛辣爽口，但也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失身酒”。以往自己一个人来她不会多喝，今天有钟宸在，她要喝个够。
桌上的两块蛋糕都没有动，livehouse响起，钟宸看着李伶伶给自己报复式灌酒终于有些承受不住。
“别喝了！”
“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长岛冰茶？”
李伶伶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把杯子重重放到桌案上，靠近钟宸。
“烈酒使人忘情。”随即又拿起喝了一口。
浓烈的酒气混着木调的香瞬间侵占了他的鼻腔，方才暂缓的怒气有些被点燃，钟宸皱了眉，夺下了她的酒。语气加重。
“我叫你别喝了！”
李伶伶突然被他吼的委屈，眼泪像不成串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下来，钟宸心口好像被重重剜了一刀，只剩心疼。
李伶伶恨极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明明那么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一丝不挂，却又要忍痛把伤口撕裂给他看，渴求他的心疼。
“钟宸，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老同学？”、“旧同桌？”
“你没有资格。”
他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有些耳鸣，刚才被剜去一刀的地方又被剜去一刀。
她说得对。
李伶伶是恨钟宸的。
高三那年，因为他们的举动过于亲密，老师给调换了座位。最后一节语文课，他们都装作没发生什么的样子写着习题，李伶伶却发现钟宸的眼里有水光在闪，她偏过头难过，余光瞥见那抹盯着她的炽烈目光。
她心下一滞，手中圆珠笔掉落。于是慌乱去捡。
刚刚捡到笔，手里却被另一重力道拉过，别掉了笔，转而重重握住。
后桌传来小声的惊叹，李伶伶心口忽然一紧。
他握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绷有力，不容她逃开。
她只能将头低得再低些，她也不想放开。她害怕他炽热的目光。那时的钟宸，眼中的火光能燃烧一切，李伶伶很怕他会做出什么不能控制的事。
于是她握紧了他的手，好像在告诉他，“没事”
“没事的，就算我们不是同桌，我们还是同学。”她在心底说。
汗渍很快充盈了两只手，李伶伶感觉整只手都生疼，好像就快被他的力量吞噬。
那时她不知道，她已经爱上钟宸了。
可是钟宸爱不爱他呢，这是未知数。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她不过也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她不会有什么特别。
钟宸从未如此希望过一节课能永远得上下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他一直对谁都是淡淡的。只是那一瞬间他忽然那么渴望她，那一只手，如果他现在不握，以后便再也握不住了。
那一刻他承认对她动心了。
下课铃声响起，还是那首熟悉的《春》，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下课，没人知道他们的失落、惶恐、惴惴不安。
李伶伶忽然想到一句话
“以乐景衬哀情。”
再合适不过。
被紧攥着的手已然麻木，再这样下去全班都会知道他们的秘密，钟宸的哥们也正过来找他玩，她不想让他们知道。
“该放手了”
“我该走了”
话音刚落，钟宸悬着的心终于坠下来摔得粉碎。她该走了，他挽留不了她。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自私得握一回她的手。
两只手松开，一切归于沉寂。
头脑轰鸣…
钟宸跟哥们出教室，转身去水房洗了把脸。
李伶伶慌乱着收拾书包，把书桌里的书拿出来摆好，左手麻木着生疼，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也就尽了吧…
第二天，李伶伶听说钟宸又换对象了，她笑笑没说话，心里有风在刮，回到家蒙着头痛哭了一场。
朋友看出她的不适，打趣儿调侃了一句“真当真了，他是钟宸诶，玩玩儿而已吧，况且你喜欢的不是杨然吗。”
是啊，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失落，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她从来没真正喜欢过杨然。
所以出成绩那天，李伶伶是真心想跟高中这些糟烂的事告别的。只是她自己太不争气了，任由钟宸在她心底住了这么多年。
所以如今，他是在干什么…还是玩玩而已吗？
李伶伶突然好怕好怕。
经年的风雨摧残，无数次梦醒梦灭，她不想再给自己任何一点绝望了。
他是钟宸，是那个钟少爷。
他不会对任何人真正动心的。
他总会给她希望又给她绝望的。
然后等到下一个人来，再把她忘掉，六年，不找她。
每当想到这，李伶伶总会一个人来阿卡贝拉喝长岛冰茶，为什么喜欢喝长岛冰茶呢或许是他上学时自己提过想去冲绳濑长岛玩，她默默记在了心里。
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她总会对着酒杯说一个人的悄悄话，说他听不见的悄悄话。
“钟宸，今天我也好想你。今天我被人欺负了，她们诬陷我偷她们的钱，可我没有。我好难过…”
“钟宸，我来到主校区了，主校区比我们校区大多了，我每天都来，会遇见你吗？”
“钟宸，现在又换了几个女朋友了？怕是你都数不清了吧…”
“钟宸，还记得我吗？会想我吗，我好想你…”
有一次，她险些出事。有一个男生盯上了她，听她说了两个小时的碎碎念，忍不住对她说。
“忘了他吧，你争气点。跟哥走啊妞儿，哥会对你好。”
却被李伶伶泼了一头一脸的酒，那男人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她生疼，她神思有点恍惚，没站稳。还是保安来给他们拉走的。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一个人喝酒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在主校区走。
她当然不知道钟宸毕业了就在外面租房子住。
她付出了那么多辛苦，所以才要格外珍重。
这一次，她只要他全心全意。否则，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夜幕降临，她胃疼得有些站不住脚，趴在桌子上听歌手唱的歌。钟宸叹了口气，把衣服给她披上，坐在她旁边。
夜雨寒凉，李伶伶今天就没打算回去，提前在民宿定了房间。钟宸送她进房间，被她拉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传来电子门关闭的声音，钟宸被李伶伶抵在门上，呼吸间全是她酒香与木调香水混合出暧昧的味道。钟宸感觉自己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绝对不能。
李伶伶笑得魅惑，显然已经醉了，伸出一只手抵着他的唇，随即笑开。
“钟宸，我讨厌你。”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要删了我…我都已经后悔了。”
李伶伶显然有些醉了，像只受伤的兔子，说的话含糊不清，语调朦胧带着哭腔，可钟宸却听明白了，一字不差。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
无数的坚持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决堤崩溃，硝烟弥散，钟宸想起夜不能寐的那些夜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软烂的温度。
“我好想你，伶伶。”
“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没有你，我真的，快疯了。”
低哑的嗓音在李伶伶耳边骤响，穿过时间的风尘辗转而来，李伶伶感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思绪仿佛又回到最后那个语文课，他扣紧她的手，猩红的眼，闪烁的泪光…
他又一次扣紧了她，这一次扣紧的，是她的身体。
这一刻的他，完完全全属于他。
她睁眼，抚他的脸，和记忆中的眉眼无差，他还那么清俊，干净，连皱眉的弧度都是她喜欢的。
她便再也顾不得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他们等了迟迟六年。
钟宸有过一瞬间发愣，随即疯狂得吻她，舌尖尝到她微咸的泪水便索取得更厉害，手掌扣住她柔软的后脑像是要吞噬她，李伶伶的嘴生的小，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现下只觉得整个口腔都是被撕裂的疼。
李伶伶个子高挑，钟宸却有一米九。这样的身高差根本使她招架不住。钟宸便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俯身续吻。
清淡的香水味混着些烟草气还有洗衣粉的味道，熟稔的感觉从远古奔袭而来一切都在提醒她眼前人是心上人。
等待、煎熬、苦痛、不满、不被理解…她只想把所有的情愫都发泄在他身上，钟宸的唇索取得厉害，手上却没有过界的动作，直到试探性的打开了她裙子的拉链…
李伶伶背后传来一阵清凉，一切都理智与坚持瞬间回归，她决不能这么轻易得把自己交给他…
绝对不能。
那样的话，她六年的坚持与等待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钟宸，不行…”
情欲裹挟着钟宸的头脑让他只想把她自私占有，一声清澈的耳语唤醒了他的良知，他轻轻抱起怀中的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李伶伶自然有自己的坚持，可她又怕钟宸再次离她而去，尽管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似看穿了她的担忧与遐思，转过身来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落下呓语。
“伶伶，这次，我要追你。”
“不会再让你等了，主动权在你手里。”
“我要追你追到你答应我为止。”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