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计
“这......”县丞显得不忿气道,“县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等,此刻就应该趁他们无防备之际擒下之,否则待他们喘过气来再采取行动就难了。”
“不必多言,你赶紧寻来医者将受伤歹人治好,切勿让之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你等本长安排便可。”
张陌不想和县丞作过多解释,他做事讲求严谨,在证据不确凿或无法扼杀源头时,绝不轻举妄动。
况且白族劫掠的是西族的新盐,县丞作为西族的人,自然希望快点用官府的手段解决白族,以解除白族对西族的威胁。
但往往如此很容易导致判断偏颇,对办案是不利的。
“这......”县丞独自生闷气,却也不好反驳县长,应诺之后便摇头叹气走了。
张陌独自踱步,迈于县廷之中,到空旷之处吸收些新鲜空气,吐一口浊气,捋一捋头绪,或许从中寻找到些猫腻来。
食肆毒案看似有眉目了,乍一细想却又毫无头绪,小人物陆续被逮,但‘大鱼’却依旧潜伏在水中,他不能轻举妄动,他需要的是时机,而这个时机非常缥缈,看似处处有着白族的破绽,却都是细枝末节,无法击其要害。
蒙西白三族在郿县势力深固,是他治下的最大障碍,欲要让郿县再现当年大秦第一县的辉煌,只有整合或消灭阻碍势力,才能顺利发展郿县,否则就是奢想。
纵观秦孝公时期,也正是商鞅变法之始,郿县的蒙西白三族为了抵制变法,发动了千人死斗,影响甚大,最终有了渭水之刑,可以说老氏族为了自己利益,不会顺利接受一些于他们不利的事情。
他们是最大阻碍,欲想消除这个阻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收揽,二是打击。
就目前来看,西族站于自己这一边,白族走向了对立面,而蒙族态度模棱两可,既不对立也不相容,令人难以捉摸。
而且此刻毫无动静,按理说新盐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作出两种反应,一是巴结于他,而是和白族一起反对新盐,但他并没有,这就可疑了。
张陌在面对老氏族时不会只看片面,他要摸清整个局势,谁对其有利,谁对其不利,皆要了然于心。
西族尝到了新盐的好处,自然不会为难于他,但蒙白二族就不同了,他们必定会有所反抗,这段时间白族有了动作,却没有亲自出面,说明他们有所忌惮,蒙族直接闭门不出,就更令人不得不顾虑了。
换位思考看,有人对他们构成威胁,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作出反击是必定的,白族做法无可厚非,蒙族的做法就耐人寻味了。
还有一点,白族在食肆毒案和劫掠中没有成功,他们将会采取何种行动呢?这不得不让张陌深思。
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便是遏制新盐侵占郿县的市,手段也见了分晓,却没有成功,张陌认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也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那会是什么呢?
诋毁新盐?掠夺?这都是常见手段,但都没有成功,下一刻,张陌脸色一变,既然采取常见手段都无法成功,那他们会不会从源头去断绝,也就是断绝新盐的出处,这才是最好地抑制新盐侵占他们利益的最有效办法。
新盐源头就在于自己。
霎时间,张陌背后冷汗涔涔,似乎周围有阴风拂过,好不瘆人。
他们目的不止是新盐,还很有可能是自己。
这个想法非常荒唐,却也是唯一维护老氏族利益的最好办法。
一个人要害官吏其实很简单,比如说在官吏治下发生特大命案,这个在近代比较普遍,当然也适合于现在的大秦,又或是行刺谋害之类,都是置官吏于死地的勾当。
纵观后世明朝就有县官死于卧室中,身首分离的惨事,清朝时更有县令李毓昌被残忍谋杀的个案,更有县官被谋害斩首的,这些无不是县令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而遭来横祸。
有着21世纪想法的张陌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即使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马上叫县丞来商议要事。”
......
翌日,西族族长来了,笑容可鞠,却也能看出其眉宇间的担忧。
西族长自将新盐送到槐芽后,便马不停蹄地回来了。新盐能送到槐芽他很开心,但路上出现的劫匪便让他放不下心,便急着要找县长商量。
“县长,可问出了歹人指使人?”
人未到,便急促问道。
看着急切的西族长,张陌递过去一陶碗浆,让其缓口气,而后慢慢道来:“问出来的,是白族所为。”
西族长大骂:“我就知道是他们,好你个白族,竟将主意打到我西族头上来了,西某必和他们不死不休。”
“县长,接下来如何安排,西某全听你的。”
西族长表态。
张陌也不隐瞒,将和县丞商量好的对策娓娓道来......
西族长听之大骇,惊问:“如此可行否?”
这个对策实在损己,他有些接受不了。
“那你可有良策?”
西族长沉默了,除了和白族死磕,他没有好对策,而死磕必定会损坏西族利益,他也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
“也只能如此了,可是,可是.......”
西族长还想再说,张陌却不理会他了。
西族长走了不久,一个稀客却上门来了。
张陌并未见过此人,长得端正,约莫四十,双眼炯炯有神,举止得体,让人生不出一丝嫌弃之心。
“蒙嗔见过县长大人。”
张陌上下打量着此人,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听到蒙姓,甚是意外。
蒙族来人了。
这段时间其居于一隅,对外面事情不闻不问,今日却上门来,有些蹊跷,不过细思之下也在情理当中,细盐即将占领郿县的市,蒙族再无动作就是傻瓜一个了。
但一看不是蒙族长,张陌的脸色有些难看。
蒙族有些不识抬举了,面见县长却命一毫无名头的人来,这分明是看不起县长。
看着县长脸色变化,蒙嗔自是玲珑,连忙拱手赔笑:“县长大人莫要见怪,族长身体有恙不便前来,便吩咐小人来了。”
张陌没有揣摩他话中是否含有其他意思,拱手还礼,问:“蒙氏今日前来何意?”
这问法有点不客气,张陌却不以为然,这是对蒙族长不亲自前来的‘回敬’。
蒙嗔没有生气,脸上始终堆着笑,作揖回应:“想必大人已有所猜测,正是为新盐而来。”
开门见山。
“蒙氏也想效仿西族,为大人效劳,还望大人给蒙氏这个机会。”
这话说得很圆滑,张陌已经听惯不惯了,心中微微触动,蒙族这是要巴结于他了?时隔两月有余,蒙族还是按捺不住要作出选择,没有选择处于自己对立面,而是作出和西族一样的选择吗?
张陌内心充满着想法,自然希望蒙族作出这样的选择,却不动声色。
如蒙族仅仅是为了应付这次的危机而选择巴结自己,无疑只是短暂的选择,如以后无利益可图,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犹未可知。
他现在需要的是忠诚,而不是吃碗面反碗底之人。他需要等待,等到他看到蒙族的诚心。
见县长没有回应,蒙嗔眉宇间不察觉地露出一丝不悦,却很快被之掩饰过去,随后用力地拍拍手。
这是有所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