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谓的“白月光”
何意今天值夜班，外面只剩下闪烁的路灯和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刚下手术，来不及将手术服脱下，就这样坐在地上休息，他习惯了，一连站了十几个小时，他腰酸背痛，已经不想站起来了。
打开手机，一条醒目的信息映入眼帘，“我在医院的咖啡厅等你”发送时间是在三小时前，发送人是顾茗薇，“她怎么会有我的微信？”
何意走出手术室，换了件衣服，去旁边的咖啡厅，现在已经错过了时间，但他还是要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他站在咖啡厅门口，看到那个女孩儿蜷缩在窗口，现在是深秋了，已经凉意渐深，他让一个女孩儿等那么久，他着实有些愧疚，但他对她自始至终也只是愧疚，也仅仅只是愧疚，两人分手有六七年了，早就没有什么感情而言。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纯粹过，他们是别人眼里的青梅竹马，可商人家庭的孩子，有几个感情是顺自己所愿的。
何父看到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便没事就喜欢把两个孩子往一起凑，经常喊顾茗薇来家里吃饭，甚至，还留了一个房间给她。
通过媒体早早的对外宣布“顾何两家联姻”，不过，是为了希望顾家帮助度过那场财务危机，那是的何意不过才16岁，就多了一个未婚妻，简直无稽之谈！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心想追求梦想，一心追求着学医，他彼时正在上高中，学业正在繁忙的时候，每天觉都不够睡，又何谈有精力去打暑假工，他若和父亲闹翻，他的学费就成了问题，他不能为了意气用事放弃了学业，他想学医，他想救更多人，母亲的死，让他现在都无法释怀……
母亲有心脏病，是不能生孩子的，那无非是拿母亲的命去冒险，何母为了生下何意，差点就一尸两命，三年后，母亲又怀孕了……
那个男人有钱有势，唯独没有感情，结婚不过一年，他就在外乱“搞”，完全不顾为他拼命生儿育女的妻子……
何意很小时，他就习惯了父亲不在家的日子，他甚至觉得父亲不在家的日子，他才能过的快乐，母亲虽是“大小姐”，但结婚后，努力的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平时，何意的照顾，她很少麻烦保姆，洗衣做饭都自己来，她辞去了原先的工作，成了家庭主妇，这也是她悲剧的开始……
何意的父亲从他出生后，就极少回家，母亲不爱父亲，每次父亲很晚回家，母亲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帮他擦掉衬衫上的口红印。
父亲也不爱母亲，因为，父亲基本上不回家，就算回家，也基本上喝的烂醉如泥，父亲生意场彬彬有礼，回到家，稍有不满，就砸东西。在何意记忆里，父亲一回来，母亲就让家里的保姆把他锁在房间里，捂上他的耳朵，即便是这样，何意都能感受到外面尖锐的声响，那时，他不过三岁多，就知道和他的父亲反抗，他会在保姆带他躲进房间时，挣脱。然后，用他还没长齐的牙齿，努力去咬他的手臂，那种反抗不像是反抗，更像自保。
何意还有一个妹妹，是父亲酒后乱性才有的，他总是这样，不管他母亲的死活，母亲有心脏病，生下何意，已冒下生命危险，再生一个，母亲无非在拿命在赌……
何意一直很疑惑，母亲被折磨成这样，为什么不一走了之，留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多年后，直到他的后妈进了门，他才意识到母亲的坚持……
父亲母亲是商业联姻，他们离婚，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更多是何家和厉家，他的母亲是厉家的长女，比起厉家，何家家大业大，30年前，厉家正经历财务危机，即便是厉家的大小姐，也没有选择……
在这个大家庭里，大家闺秀又如何？还不是在这个大家庭里被“当成棋子”豪门有什么好的？处于弱势的一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母亲也想过离开，但他的几个舅舅都不是省油的灯，厉家大小姐哪有家族利益重要？何况，他也是阻挡离开的母亲重要因素，所以，对母亲的死，他久久不能释怀，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母亲或许早就“飞”走了。试问，世界上有几个母亲能舍弃自己的孩子，她要离开，又有几个人愿意帮她……
何意小时候就见到母亲像一只笼中的鸟一样，挣扎无助……
他们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对她再次怀孕的消息也没有多加阻止，母亲好像很珍惜这个孩子，恨不得用命来搏。
那天，他过生日，不知那日的是怎么了？吵着闹着，要吃生日蛋糕，母亲去取蛋糕，碰到了那个“狐狸精”，她拦着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母亲回来就变的六神无主，将何意哄睡着后，她就进了医院……
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对他说：“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还那么小，可妈妈真的坚持不住了，请你原谅妈妈，妈妈想你外婆了，妈妈要去天堂找她了。孩子，有你是我的福气！妈妈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就是你，不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母亲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将他和刚出生的妹妹的手放在一起，她眼含泪水，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或许，母亲的离开对她是一种解脱，她在天堂，或许会为自己而活吧。
何意从一开始就极度反感联姻，他不想做一枚棋子，被别人控制。
他从一开始就告诉顾茗薇，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她去做所谓的“未婚妻”，毕竟，本来就是利益关系。
顾茗薇并这样不认为，到处说自己是何意的女朋友，就算顾念这小时候的情谊，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也终究在为人处事中一点点耗尽……
在遇到陈念之前，何意对婚姻是不抱任何期待的，他想做妹妹的保护伞，他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没伞的孩子，所以他努力的奔跑。
他努力的学习，父亲想让他学金融，以后从商，可他从一开始就对金融不感兴趣，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报了医学，母亲的死是他心里的一块“疤”。
母亲至死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她如此薄情，其实，归根到底，是父亲不爱她，厉家把她当棋子，她的丈夫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悲剧的是他们的婚姻，更悲剧的是她嫁了一个薄情的男人……
所以，当何意被联姻的枷锁死死捆住时，他第一时间，询问女方意见，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他会和父亲“摊牌”，学费大不了自己挣，他不是没有赚钱的能力，高中的高强度训练，让他不能再意气用事，他必须完成学业，有更多的选择，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打破”父亲对他的控制。
可是，顾茗薇并没有不乐意，相反，她成为他的未婚妻而感到荣幸，她的虚荣心太重，几次三番，把陈念当成对手，知道她喜欢何意，几次三番利用他们的关系处处打压她……
因为，受到母亲的影响，何意一直想好好对茗薇，就算他们没有爱情，他也不会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他感谢茗薇，就算在两人上大学之后，就提了分手，他也对顾茗薇的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他想把她当妹妹，她却想尽办法“爬上”他的床。
妹妹还在父亲家住，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必须学会“逢场作戏”，参加酒会，稳住“顾何两家”，可顾茗薇往他酒里下药，那女人也真的蠢得可以，用罗芊芊的话说：“她也就卖卖惨装装可怜有用，要是玩‘智商’，她早就玩玩了。她为什么不去上贵族学校，玩那些勾心斗角，在这个拼实力的时代，那套早就过时了。”
给一个医生下药，正常人都想不出来。她不知道医生是不能随意喝酒的，何意早就把酒换成了饮料，在这个虚情假意的酒会，又有几分是真的。何意原以为是他那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继母干的，进了房间，女人还没来得及“扑上去”，何意就打开了灯，看清面前女人的容貌，他一脸厌恶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尽办法爬上男人的床”说着拿起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意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欠她的，这些年，在他对她的忍耐中，还清了……
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灯光下，何意看见她画的千娇百媚的妆，一种不适感，在何意心里滋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你让我等了三个多小时，你一句抱歉都没有，这就是你的绅士风度？”何意将手放在桌前，翘起二郎腿，不客气的说道“我的工作是治病救人，如果，顾小姐想找人陪的话，你找错人了。”“何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陈念吗？”何意愣了一下，缓缓说道“茗薇，顾家对我有恩，当初何家遭遇财务危机，是顾伯伯提出联姻，挽救了何家的股票，让父亲看到了我的有用之处，让我完成了学业，我对顾伯伯是感恩的，就算我们没有爱情，做不成夫妻，我也会把你当妹妹看，你和小时（何意的亲妹妹）我都会一样看待，可是你呢？我们之间是什么都没有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你在到处散播说我们如何相恋？简直可笑！你还给我下药，你是不是以为你‘小把戏’别人看不出？要是你愿意把你的心思放一点在学习上，你也不会一直靠家里，你是顾家的大小姐，在顾家你乱来，谁都管不着，但是，你在我身上耍心眼，你还‘嫩’了点！”顾茗薇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何意，过去的事，你为何揪着不放！你就那么讨厌我！”“我们不必在联系了。”“你这样何伯父知道吗？”“少拿我父亲来威胁我，我现在早已经经济独立。”眼神之间刀光剑影……
“我们不合适。”何意拿起衣服要走，顾茗薇在他身后说：“她几面，就抵过我们多少年的情分，你那么忙，试问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有几个女人能等的起？”何意的脚步在开门时微微一征“阿姨，住院的事，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忙，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他坐在公交车上一幕一幕的浮现着顾茗薇的话，他将头靠在窗前，静静地发呆，他的家庭看上去风光，实则明争暗斗；他的工作也没看上去体面，他26岁就坐上了心脏外科主任的职位，有几个是服气的？他在医院工作，每天忙的黑白颠倒，有几时照顾好自己的妹妹的，让她在父亲家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说来可笑，他和妹妹都是父亲亲生的，可……
“是因为不爱母亲吗？”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婚姻也重蹈覆辙……
他干的是救死扶伤的事，爷爷“走”之前想见他一面，他还在手术台上……在旁观者眼里，他薄情寡义，只是一个机器。
就算，当初在最好的年纪对一个女孩有过一丝丝心动，但也没动过结婚生子的念头，他这么忙，能照顾好她吗？他早已离开家，房子还是贷款在还，还没有买车，又怎能找女朋友？在这个现实中时代，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长大后，我们都变的瞻前顾后，不是我们胆小，是我们没了年少的冲动……最根本的，是他对婚姻早就在父母的影响下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