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集州变（二）
“孽畜尔敢！”
一声厉喝，凌雪周身爆发出烟青光芒，一只玉手捏住了黑猫的脖颈，惹得它不断沙哑嘶吼，四肢并用想要逃脱。
凌清身影凭空出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中失去心智的小兽。
“师、师姐？”被声音吵醒，凌雪揉着眼睛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望向面前的人，“你捉着墨球做什么？”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她连名字都起好了。见凌清捏着猫咪的脖子，那四条小腿就好像蹬在她心口一般，着实疼得紧。
凌清冷哼：“这还是你的猫吗？”手腕微动，猫头立刻转向凌雪，猫嘴大张、獠牙龇裂，瞳仁中尽是血色，俨然就是个狰狞怪物。
凌雪吓了一跳，指尖颤抖地指着它：“这、这……”
“小雪，我都说了——黑猫不祥。”要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分了一道神识在凌雪身上，这会儿的小姑娘估计早就被撕咬得面目全非了。她手指合拢，刚想结果这畜生性命之时，凌雪又颤颤地开口。
小姑娘眼泪簌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恳求道：“师姐，能不能……”不杀它？除了练剑之外，她跟师兄师姐的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尤其是这次回宗之后，师姐好像更忙了，她有时候连句话都说不上。
她感觉自己很孤独。墨球虽然是师兄给她的玩具，但更像是她的玩伴。而且……墨球很聪明的！像是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一样！
“凌雪，这是凶兽！”凌清盯住她。
“师姐！墨球不会是凶兽的，它……”凌雪咬着唇，想着理由，“它肯定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才会变得这样的。只有高阶凶兽才懂得伪装，师姐你瞧它像是高阶凶兽的样子吗？”
这么一说，凌清倒是愣了愣，视线重新回到手中小兽身上，竟然觉得凌雪的话颇有道理。而仿佛是为了验证一般，墨球的双眸突然有一瞬转变为黄色的清明，痛苦地喵呜了两声。但随即，又像是被操控了一般，浑身颤抖着嘶吼起来……
“咦？”凌清蹙起娥眉，精准地看向墨球的额心。方才那里幽光一闪，好像是颗珠子。她依旧一手捏着墨球脖颈，另一手并出两指，元婴之火乍燃，直点其眉心。
“喵——”撕心裂肺的叫喊后，墨球挣扎的动作逐渐变缓，眼中红光退去，唇角溢出透明涎水。它似乎经历了生死大难一般精辟历经，身躯软软地瘫倒在凌雪的袍子上。
凌雪立刻心疼地抱起它，给它擦去口水：“墨球……”
墨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而后又艰难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凌清，眼中露出人性化的感激之色。这一动作耗费它残存的全部力量，很快它就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中，任凌雪再怎么呼唤也不清醒。
“无事，等它休息够了自会醒来。”凌清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师姐，墨球额心的是什么？”
自从凌清在五长老处服过小还丹境界稳固后，她的元婴也发生了变化。同她一模一样的孩童手掌中竟可以酝酿出火苗，再观火苗颜色，是与冰魄雪莲一样的银白色。凌清询问过系统，系统磨蹭半天后才告诉她。灵植会有变异的几率，变异过后的植物会附加属性。而当初那株冰魄雪莲，就是变异灵植。
在凌清的再三追问下，系统也终于告知，商城内的所有高阶灵植都是变异灵植，这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至于她的元婴之火，是雪山之巅最纯净的火苗，可以克制一切邪祟。墨球额心的那一枚，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阴毒珠。这种珠子是用生性暴虐的毒虫制成，在进入人、兽的脑中后会让使其癫狂，就如同得了狂犬病一样，四处撕咬……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神情陡然大变：“糟了！”
——
山下的集州城，此刻已经沦陷。
清雨手持长剑，飞快刺中扑过来的大犬，护住身后被吓得痴傻的小女孩。耳边尽是痛苦的嚎叫，眼中所见都是鲜血。有奋起反击的，可不知为何突然温顺的牲畜竟然也都发狂暴怒，力量大增，凡人压根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清雨小心！”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鼻间忽然闻到了腥臭味，他豁然回神反手一挥，堪堪抹过一只兔子的颈间。鲜血飚出，兔子砰地落到地上，抽搐着吐出血沫。
清风几步到他身边，关心道：“没事吧？”
清雨抹了一把脸：“没事。”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抖动着。方才那两颗尖牙都快到他的面上了，差那么一寸，就要啃噬起他的血肉。
“怎么回事？怎么全城的动物都发狂了？”清风退到他身后，两人背对背抵御着不断袭来的兽类。
清雨摇头，“我发现的时候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方才已经发了信号弹，宗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头顶数道剑光疾驰而来，一柄泛着森冷幽光的长剑绕着集州城转了一圈，又化为无数道剑影，直直地射向各处扑咬的猛兽。
“是大师姐！大师姐来了！”清雨顿时心头一缓，眼泪都差点流下来，激动地叫道。
凌清负手立在虚空，俯视着城中一切。此刻的集州城就好像炼狱一般，可怖至极。她唇角抿成一条线，怒火已然滔天。这个场景……跟她前世经历末世并身死的时候并没有两样，鲜血、残肢……
“呼呼——”她忽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双手捏住拳头冷然仰头。
这都是人呐，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到底是多么残忍，才会把脏手伸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这一刻，凌清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修真、修真，撇开了身为人的本性，即便是成神、成仙了那又如何？！
“青岚宗听命！”她缓缓开口，声音嘹亮响彻天际。
“诛杀——殆尽！”
身后飞剑之上，所有弟子敛去心头震撼，高声回应：“是！”
而下方清风、清雨二人，同样重新舞起长剑，豪情薄发：“杀光这些害人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