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猿卷·六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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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喏……真是可悲的谎言啊——”
莺发出了这样的自嘲。
从外貌来看，她明明长得也和我一模一样，性格上却几乎是天差地别。
或许正是因为“谎言”这一概念的缘故，才会形成这样一个近乎相反的存在。
因为“谎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种与所谓的“真相”背道而驰的事物。
“……”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若是什么都不懂的话，那么反过来，她就应该什么都知道的才对——
既然是与“真相”所背道而驰的事物，反过来说，只要是知晓了“谎言”，也理应能够借此推导出“真相”才对。
“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吗？”
虽然我并不是很想从这里出去，但我还是开口询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呵。”
她的冷哼声倒是有几分我的影子，
“……你啊，已经是被固有的思维影响了吧？”
“固有……思维？”
也就是人们都会有的习惯性的思维方向。
实际上她是指，我缺乏了想象力和创造力，或是陷入了一种思维误区。
“那，你觉得，这儿会是哪呢？”
她望着再次陷入无边无际黑暗的周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呃，既然是被放逐的话，那这里就应该是——”
“……”
……咦？
会是哪呢？
“……”
既不是什么所谓的“牢笼”，也不像是某个监狱，而是在梦境国度内某个未知的地方。
“是的，就只是个梦境而已——”
莺说出了我即将得到的答案。
“这种程度的误导，也就骗一骗像你这样的老实孩子了……她让你以为自己是被放逐在了某个充斥着虚无的地方，以此来拖延时间。但很可惜，这样的谎言，在我面前形同虚设。”
她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势侧躺在空中，就像是在太空中漂浮起来了一样。
“这里是梦境……正常来讲，做梦的人，是有着自己梦境的操控权利的。但是优子她身为梦境这一概念的实体神，却有着比我们优先级更高的权限。你……还记得现实里的情况，具体是如何吗？”
她直接称呼其为“优子”，甚至没有在后面再加个“姐”字。
“……现实里？”
“嗯。”
“没记错的话……我和优子姐，应该是在某个宾馆里吧？”
“嗯……不全对，但你的确应该关心起现实里的问题了。你我都清楚，优子的能力能够让她远程干涉别人的梦境，或是通过梦境远程监视某人。如果我们就这样从梦境中醒过来的话，还是没办法摆脱她的监视。”
换句话说，实际上这样的梦境——我们自己的梦境，我们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想要醒来的话，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那……那要怎么办……”
虽说我并不觉得被自己的姐姐监视是一件什么坏事。
况且作为我——或许是某种“邪恶”面的“同位体”的莺，如果有人能盯着这家伙的话，我反而还会安心不少。
而优子姐忌惮着的，是我——或者说，是忌惮莺的能力，所以才没有选择与其产生正面冲突，而是打算利用梦境国度制造出了将我放逐于某处的假象。
而我只要一从自己的梦境中醒来，就说明莺在试图逃离她的检测范围……
再者说，我并不想伤害优子姐。
但是真想要逃跑的话，又应该怎么做呢——
“……”
“我猜，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嗯……”
没错，就是用那个——
“那个与现实紧密关联、同样也与死亡和梦境都关联紧密的梦——”
“——面临死亡的梦。”
结果绕了好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这里——
作为本次压轴戏的主题。
那个宛若现实一般，却无法从中醒来的——
象征着恐惧与死亡的、将人生吞活剥的——
“猿梦。”
“……”
……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列车的声响，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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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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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又是回到了这里……”
就像是命运的嘲弄那般，我们再一次地回到了猿梦之中。
令人生寒的刺耳噪音从黑暗中传来，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坐在了列车的座位之上。
『下一站，活切拼盘、活切拼盘。(生き作り)』
像这样的播报声，即使已经听过两次，再次听见的时候，还是会被吓到……
“但……为什么是——”
“——是模拟。”
莺似笑非笑地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
“你现在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吧？”
“唔……”
她指的是猿梦。
“在面对真正的猿梦之前，你或许还有两……哦、也可能是一次？”
她利用了梦境的“可塑性”，来对猿梦进行了“模拟”。
真亏这个家伙能想到用这种方式……
“那也不用真的把我‘绑’在椅子上吧——”
“那就请你努力思考吧——”
她笑嘻嘻地说着。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尽管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用着它那令人恐惧的细长节肢，在地上快速移动时所发出的声响。
“……”
身后很快便传来了惨叫。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远比我在如月列车上听到过的尖锐得多。
不知道又是哪位“乘客”，正被它们的刀刃所切割着杀害着。
尽管知道是梦境，但那样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仍会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样的恐惧，甚至通过“共情感”，得到了放大。
毕竟，接下来，我也会和它一样，被制作成那群猿猴们的“餐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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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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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也坐在座位上。
但始终无法动弹。
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呃……就像是“鬼压床”那样？
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腿上吗？
不，当然不是这样——
那些像是爬虫一样的矮小怪物，龇牙咧嘴地，像是在嘲笑着我。它们低头啃食着嘴边的肉块，一边还发出了奇怪的“呼呼”声。
浓郁的腥味立刻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无论是我还是那些碎肉，对于它们而言，同样都是香甜美味的食物而已吧……
它们的眼神狂热而贪婪，似乎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鲜血不断地流出，顺着地面向四周开始蔓延，甚至有着要特意向着我的方向流淌而来的趋势。
被浸泡着的底板像是已经生锈了似的，被染上了浅浅的红棕色，液体的表层也不知为何在冒着气泡。
令人不快。
令人作呕……
刺耳的啃食声和犹如昆虫震动翅膀那般清脆的声响，仍在持续不断地传入耳中。
尽管知道这景象是所谓的梦境，而不是我在发疯，但焦虑和恐惧还是险些将我击垮——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我无法动弹的情况下。
人类竟是这样脆弱的存在……
我不禁在心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大概也是因为梦境的缘故吧，那些低矮的匍匐的生物，逐渐与我所惧怕着的、爬虫类节肢生物的身姿重叠在了一起。
它们的背脊长出了复翼，手足变得扭曲而尖锐，数量更是逐渐堆满了半截车厢，甚至还一度引发了我的密集恐惧症……
所幸，就在它们朝我铺天盖地地涌来之前，梦……已经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