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海
青铜巨门上的东皇钟碎片突然迸发刺目光芒，我挥手在玄诚身前布下混沌气障。钟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涌动着暗金色液体——与推背图龟甲上相同的圣人之血。
“闭目守神！“我低喝一声，混沌珠从眉心飞出。这件伴生至宝此刻通体滚烫，珠内鸿蒙紫气化作三千道锁链缠向巨门。钟鸣声陡然变得凄厉，碎片中竟浮现出东皇太一的虚影。
这位上古妖皇金冠碎裂，太阳真火凝成的帝袍残破不堪。他左手托着的混沌钟本体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右手却紧握着半截猩红触须。最骇人的是其胸口处碗口大的血洞，边缘残留着与石柱菌丝同源的暗金纹路。
“道兄...快走...“太一残影突然转向我们，眼中淌下两行血泪，“它们在啃食天道根基...“话音未落，虚影轰然炸裂。钟体碎片迸发的冲击波竟将混沌珠震得倒飞回来，珠内小世界传出山河崩塌的轰鸣。
我并指划过胸前，逼出三滴本命精血。血液在空中凝成血色太极，将钟鸣余波尽数吸收。玄诚早已昏死过去，七窍不断渗出淡金色血液——这是道基被圣人残念冲击的征兆。
混沌珠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我凝视着门扉上逐渐暗淡的东皇钟碎片，突然察觉时空夹缝在缓慢坍缩。袖中飞出十二品灭世黑莲护住玄诚，自己则踏着混沌青莲走向青铜巨门。
指尖触及门扉的刹那，洪荒初开时的记忆汹涌而来。那时太一与帝俊执掌天庭，三百六十五位妖圣布下周天星斗大阵，何等煊赫辉煌。如今门扉上斑驳的妖文记载着最后时刻：
“妖历三千七百劫，天外降三十六臂魔神。周天星斗尽碎，河图洛书湮灭。吾以混沌钟击之，断其七臂，然...“
后面的铭文被某种锐器生生刮去，边缘残留着焦黑的指痕。我运转混沌真元灌注双目，被抹去的文字在时光长河中重现：
“然天道意志已被污染，诸圣皆堕。道祖斩出恶尸化身天魔，接引准提血肉相噬。三清本源遭侵，女娲娘娘自封于混沌...“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青铜巨门突然剧烈震颤。门缝中渗出粘稠的暗金液体，在空中凝结成九头十八臂的魔神虚影。每个头颅都戴着破碎的圣冠——分明是元始天尊的诸天庆云冠、接引的八宝功德冠、甚至还有半截娲皇簪！
“原来如此。“我怒极反笑，混沌珠化作开天斧模样，“域外天魔竟能寄生圣人道果。“斧刃劈出混沌剑气，却在触及魔神虚影时被十八只手掌同时握住。那些手掌掌心睁开猩红竖瞳，瞳孔中映出洪荒破碎的画面：
玉虚宫燃起黑火，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插在自己四大弟子胸口；八景宫丹炉倾覆，老子满头白发倒悬在太极图上；西方极乐世界化作血海，八百罗汉的金身正在融化...
“幻象尔！“我暴喝一声，识海中沉寂的混沌青莲猛然绽放。混沌珠应声炸裂成亿万星辰，在虚空中重演开天辟地之景。魔神虚影发出尖啸，十八只手掌同时结出佛道魔三教法印，竟在身前凝成半块造化玉碟。
时空夹缝开始崩塌，我召回混沌珠裹住玄诚，一指点向东皇钟碎片。钟体残片化作金乌虚影，啼鸣着撞向青铜巨门。趁着魔神虚影分神抵挡的刹那，我撕裂虚空退回现世。
终南山巅月明星稀，怀中的青铜罗盘却已化作齑粉。玄诚悠悠转醒，突然指着东南天际惊呼：“紫微帝星在流血！“
抬眼望去，北斗七星竟被暗金锁链缠绕，天枢星位置不断滴落粘稠血珠。我掐指演算周天，发现二十八宿的方位全部错乱，这意味着守护人界的四灵圣兽早已...
“西昆仑！“我猛然想起闭关前留给西王母的混沌镜。袖中飞出九道替身傀儡朝不同方向遁去，真身带着玄诚挪移到瑶池旧址。
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道心震颤——原本终年不冻的瑶池凝结着黑色玄冰，池底堆满仙骨。岸边蟠桃母树只剩焦黑树干，树皮上刻满挣扎的手印。最中央的树干处，插着半截断裂的玉簪，簪头凤凰眼中嵌着块记忆水晶。
“这是...九天玄女的凤翎簪！“玄诚突然跪倒在地，“派中典籍记载，玄女娘娘在北宋年间突然道解，原来...“
我取下记忆水晶，神识探入的瞬间，耳边响起西王母凄厉的呼喊：“它们在吞噬轮回！后土娘娘的六道轮回盘已经...啊！“画面中，瑶池上空裂开巨眼，瞳孔里伸出万千暗金触须。西王母头顶的昆仑镜射出的混沌神光，竟被触须表面的圣人道韵同化吸收。
水晶最后映出的画面，是嫦娥抱着玉兔从广寒宫坠向人间，月宫被猩红肉瘤包裹；镇元子的人参果树连根拔起，每一颗人参果都化作哭嚎的魔头；四海龙王的头颅被挂在南天门，龙血汇成逆流的天河...
“前辈！地面在渗血！“玄诚的惊叫将我拉回现实。低头看去，瑶池黑冰不知何时融化成血水，水底仙骨正在重组。森白骨爪扒住池沿的瞬间，我祭出混沌珠砸向池底，却见血水中浮起半块玉牌——正是我当年赠予西王母的混沌符诏。
符诏表面布满牙印，边缘残留着粘液。我以混沌真元激发符诏，残存的影像里，西王母半边脸颊爬满暗金纹路，右眼化作竖瞳：“它们在每个量劫降临，通过圣人道果污染天道。封神榜是诱饵，西游劫是陷阱...快去找十二祖巫...共工的头颅在...“
影像突然扭曲，符诏炸成粉末。瑶池血水沸腾如煮，无数白骨魔物爬出水面。这些生前至少是大罗金仙的存在，此刻周身缠绕着与圣人同源的暗金雾气。
“退后。“我将玄诚推向身后，双手结出混沌印。头顶浮现出完整的三十六品混沌青莲，这是自开天辟地以来首次显化完整道韵。青莲绽放的刹那，时空长河具现成环，将瑶池战场拖入洪荒岁月。
白骨魔物发出不甘的嘶吼，在时光冲刷下重归尘埃。当我收回混沌青莲时，嘴角溢出一缕金血——强行逆转局部时空的消耗，即便混沌至尊也难以承受。
玄诚忽然指着焦黑的蟠桃母树：“树干里有东西！“拂袖扫去表面灰烬，树心处嵌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我瞳孔微缩，这是河图洛书的碎片，上面用妖文烙着星图，其中三颗星辰被东皇太一的太阳真火标红。
“荧惑守心，紫薇偏移，北极星坠...“玄诚喃喃念出星象谶语，“这是赤贯妖星划破九天的凶兆！“
我抹去残片上的封印，星图突然投影出洪荒全貌。原本完整的三界此刻如同摔碎的瓷碗，天界碎片散落在不同时空维度，地仙界被暗金菌丝包裹，唯有人界残片在虚空漂浮。但更令人心惊的是，所有碎片都在朝着某个黑洞般的漩涡移动——那漩涡中央，隐约可见三十六品莲台的虚影。
“万佛之祖的莲台...“我握紧河图洛书残片，“接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空间撕裂的爆响，九道替身傀儡同时湮灭。最后传回的画面里，不周山遗址上空浮现出共工虚影，这位撞倒天柱的祖巫此刻被铁链洞穿琵琶骨，脚下踩着具万丈魔神尸体。
“去不周山。“我抓起玄诚遁入虚空，“该会会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