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爱你了
从咖啡馆出来后，叶晓晓就一直沿着离江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个简陋的出租房。
以前来这里都是同他一块的，他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地对着她笑。
可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心里的感觉就像地上的积雪，冰凉彻骨。
刚停下脚步，眼泪就忍不住地滚了出来。
她抬起头，拼命控制着泪意，兴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即便是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滚了出来。
洛林所住的房间在二楼，不过此刻门还是紧关着的，叶晓晓正想给他打电话，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她师哥打过来的。
“晓晓啊，你在哪呢？你家这个一直在我这喝闷酒呢！怎么劝都没有用。”
原来他是跑去喝酒了……
“师哥，你先帮我看着他，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叶晓晓便匆忙赶去酒吧，她到酒吧时，洛林还在低着头喝酒，一杯接一杯的。
一瞬间，叶晓晓只觉得眼睛像是进了沙子，微微发痛，连看人都带着重影。
一俊俏的青年走过来，皱着眉头问：“你们吵架了？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喝酒。”
叶晓晓仰头，眨了眨眼，苦笑道：“算是吧！”
青年摇摇头，没再说些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就走开了。
叶晓晓整理好情绪，走过去拍了拍洛林的肩膀，他缓慢抬起头，见是叶晓晓，立马绽开笑来。
“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叶晓晓心疼不已，轻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你先回去吧，我还没有…喝够…嘞……”
他连打了几个嗝，满是酒味，扑在她的脸上，像被火烧的一般，火辣辣的疼。
“听话啊，不喝了，我们回家。”
“我不，我还要喝……”
洛林倔强地像个孩子，叶晓晓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又不能把他扛走，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远处的青年见了，同一旁的黑衣青年说了句话后，二人相视点头，然后他放下手里的活，径直走向叶晓晓。
“我送你们回去。”
说完就把洛林拧了起来，架着他往外走。
洛林虽然极力挣扎，但奈何身体使不上劲，只能大声叫嚷：“放开我！我的酒…还没有喝完……”
叶晓晓怕他摔倒，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行至门外花池，洛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要吐了……”
洛林推开青年，扶着花池“哇哇”大吐了起来。
不远处的树下，一清洁阿姨脸不由一抽，随后小声低语道：“喝NM衣禄汤汤，吐得到处是……”
洛林吐完之后，青年把他弄上车，车上他突然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哭道：“我……真没用啊……”接着两行热泪就滚了出来。
叶晓晓见了，十分心疼，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乖，一切都会好的。”
他醉醺醺倚着车座，听见有人在说话，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看着他这样，叶晓晓只感觉心底无比沉重，不由地将她这边的车窗打开得大大的。
大股大股的寒风疯狂地灌进来，吹得她脸色苍白无力。
青年见了，直接把车窗给关了，责备道：“大冬天的，还吹寒风，真不像话！”
叶晓晓苦涩地笑了笑，“师哥，要是我也能像你那样该有多好！”
青年默而不言，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到了出租屋，青年把他扶到床上，叮嘱几句后就走了。
叶晓晓原本想留他坐会儿，可目前这状况，她只好道谢送他离开。
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嘴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他现在一定是在生她的气吧！
叶晓晓喂他喝了碗醒酒汤后，帮他脱了外套，盖好被子，刚转身要走就被他拽住了。
他说：“别走。”
仅仅两个字，她便真的站住了。
叶晓晓转过身，看着他那紧皱着的眉头，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如果那晚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就不会动手打那人，他也不会丢了工作而四处奔波，尝尽世间冷暖，现在也不会喝得如此酩酊大醉……
叶晓晓先是伸手抚平他的眉头，随后红唇紧贴而去，在他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一下。
“洛林，我真想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可是……”
说及此处，叶晓晓眼泪愈发落得厉害，“你以后找个好女孩，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吧！”
叶晓晓擦掉眼泪，将他的手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贪婪地感受着他手里的温度。
她知道，过了今晚，他们之间可能就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故人了。
迷迷糊糊中，洛林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滴落在脸上，他本能想要擦掉，但浑身使不上劲。
随后有人又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喃喃细语了半天，但是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凌晨四点十三分，洛林从寒冷中醒来。
头有些痛，身体也软弱无力，他抚额想了想，头却愈发地痛。
他只记得在酒吧喝酒，喝得昏昏沉沉时，有人过来了……
此刻天还没亮，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的响。
洛林打开灯，外套整齐地放在一旁，手机正充着电，床柜上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他一下子跳下床来，穿着拖鞋就往外跑。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四处张望不见人影，他便放声大喊：“叶晓晓，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我就想问问你，你和那男的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给我出来啊！”
周围依旧一片沉寂，时不时传来寒风呼啸的声音。
在雪地里伫望许久，洛林这才回屋，随后又重重地躺在床上，手反复抚着他的额头，真的是又晕又痛。
手机已经充满电了，刚开机，几则短信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洛林有些烦躁，随便点开，瞥了一眼后又仔细读了两遍，随后洛林喜笑颜开，他终于有工作了！
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思虑片刻还是关上手机，然后蒙头大睡。
洛林再次醒来时，已经早上八点了。
枕边的手机不停地叫嚷着，他有些不悦，拿起一看，见是叶晓晓打来的，急忙笑着按了接听。
“喂，你在干嘛？”
“睡觉。”
“你来茶馆，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你来就知道了。”
“哦！”
挂掉电话，洛林迅速跳下床，洗澡换衣服。
弄好这一切后，他找出那条淡灰色的围巾，噙着笑把它围在脖子上，临走时还特意照了照镜子。
“真帅！”
像往常那样，他们还是喜欢在这家名为“南山”的茶馆碰面。
洛林赶来的时候，叶晓晓已经到了，正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怎么想着来这里了？”今天茶馆里的人很少，洛林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后面，摸了摸她的头。
叶晓晓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是楚城特有的山茶，闻起来很香，喝起来有股淡淡的苦味，入肠之后又会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冰凉感。
“我给你瞧一样东西。”他说得有些神秘，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枚淡蓝色的玉坠。
那是前不久同他逛街看到的，可她明明说过不喜欢的，他怎么会买呢？
“我让他们刻了两个字，你看看怎么样？”
洛林摊开叶晓晓的手心，玉坠还没有放在她手中，叶晓晓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她知道他这是在道歉，可是他什么错也没有，真正该道歉的人应该是她。
叶晓晓急忙把手缩回来，擦掉眼泪。
洛林皱眉问道：“你不喜欢么？”
“之前喜欢，可是现在不喜欢了。”
洛林伸出手，替她把没擦干净的眼泪抹掉，然后柔情道：“你呀你，喜欢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
“洛林。”
“嗯？”
“我们分手吧！”
此话一出，洛林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你说什么？”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早就想跟你说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不爱我了？”
“是的，我不爱你了。”
“没关系，我爱着你就行了。”洛林的话语，带着厚重的鼻音。
她听了，急忙起身转向窗旁。
南方的江水，向来都不会结冰，南方的男儿应该也是如此吧！
“爱情如果不是两厢情愿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叶晓晓，你知道你说这话有多伤人吗？”
叶晓晓转过身来，他正看着她，眼神十分忧伤，叶晓晓沉声道：“感情的世界本就容易受伤。”
“可是之前你不这样的，你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的语气太过低沉，就像此刻的天空，沉重地让人想要落泪。
“因为和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
“累？哈哈……你现在嫌累？”
“跟你这一年多来，我们何曾有过轻松愉快的时光？我们日以继日地上班，可是最后还是要过着那种节衣缩食的生活。我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长大了就想过得好一点，更何况现在你连工作都丢了。”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可以上班，真的，不信你看。”
洛林慌忙把手机的信息打开递给她看。
叶晓晓忽然笑出了声，“我不想再等了，一个女人最值钱的就是青春，我不想到最后，我的青春换不了等价的金钱。”
洛林看着她那绽开的笑颜，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刨开了他的胸膛，疼得他眼花直转。
“你就那么在乎钱？”
“不然我也不会说分手。”
叶晓晓以为把话说重了，他就会硬气地同意分手，却不料他反而低声恳求道：“好，竟然你那么在乎钱，我会拼命挣钱的，只要你不说分手，好吗？”
然后猛然把她抱住，身体不停的颤抖。
她现在的心情，像是打翻的调味瓶，酸的苦的一下子涌上心头，十分难受。
叶晓晓推开他，“晚了，一切都晚了！你还是忘了我吧！”
“忘了你？叶晓晓，你倒是说得简单。”
洛林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眼神凌厉地看着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无情啊。”
“洛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好聚好散！”
“呵呵，好聚好散？你不记得当初说的话了？”
“我后悔了。”
“那你能忘了我们的过去？”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忘不了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咱们就此别过。”
叶晓晓转身要走，洛林却一把抓住她。
“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你知道吗？如果这是真的话，对我是有多么残忍？啊，叶晓晓，我不想和你分手……”
他快被她弄哭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闪烁着。
“你放手，放手！”
猛然一下，叶晓晓便甩开了他。
他一时没注意，手中的玉坠便飞了出去，在木窗上撞弹了几次，最终还是沉入了江里。
洛林惊恐地看着叶晓晓，所有的话语都哽噎住了，双目噙着泪。
“洛林，我跟你这么久了，你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嫁给你我以后怎么办？我不想将我大好的青春做赌注，我可输不起。”
说完后她便绝情地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木楞地倚着墙。
茶馆里有人看了，摇着头长叹一声，又是一对分手的情侣。
直到叶晓晓的身影消失了，洛林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却是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哈哈……”
良久，他端起桌上的茶，一抿而尽。
“果真是人走茶凉，叶晓晓，你好狠的心呐！”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洛林踉踉跄跄地爬上窗，旁边的店员还没有叫出声，他便已然跳入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