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灵相融
离开药王谷的第三天傍晚，姜语嫣和楚临风在一片竹林中穿行。暮色四合，竹影婆娑，远处传来溪流的潺潺声。
“前面应该有水源，“楚临风拨开挡路的竹枝，“我们在那里扎营。“
姜语嫣点点头，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这三天的山路跋涉让她精疲力竭，虽然灵力有所增长，但体力仍跟不上修仙者的标准。楚临风刻意放慢了速度，却从未抱怨过。
穿过最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岸边有块平坦的巨石，是理想的露营地。
“我去打些猎物。“楚临风卸下行装，“你生火，注意警戒。“
姜语嫣熟练地收集干柴，用火石点燃篝火。火光映照下，她取出林沐雨给的包袱，清点剩余的物资：五颗回气丹，三颗解毒丹，一小包止血散，还有几块硬如石头的干粮。
“希望楚师兄能打到点野味...“她嘀咕着，拿出从药王谷带出的《天外医典》翻看。这本日记她已经读了无数遍，几乎能背下每个细节，但仍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虚空镜“的线索。
哗啦一声水响，楚临风拎着两条肥鱼从溪边走来。他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颈侧，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微光。
“运气不错。“他将鱼递给姜语嫣，“溪水很凉，洗把脸能提神。“
姜语嫣接过鱼，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丝微妙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楚临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轻咳一声转身去整理行装。
烤鱼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两人沉默地吃着，只有篝火噼啪作响。自从离开药王谷，他们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悬而未决，却又都不敢先开口。
“明天就能到青枫镇，“楚临风打破沉默，“那是剑宗外围最后一个集镇。我们在那里休整一天，补充物资。“
姜语嫣点头：“然后呢？还有多远到剑宗？“
“从青枫镇往北再走两日，就是剑宗山门。“楚临风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到了那里，我会先向师尊禀明情况，再带你正式入门。“
姜语嫣咬了咬嘴唇：“楚师兄...关于我的身份...“
“我会保密。“楚临风斩钉截铁地说，“只有师尊需要知道真相。其他人只会认为你是姜家遗孤，因玄阴灵体被剑宗收留。“
姜语嫣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身份暴露会连累楚临风。
“不过...“楚临风犹豫了一下，“剑宗内门考核很严格，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今晚我教你一套基础剑法，明日开始每日练习。“
姜语嫣眼睛一亮：“现在就开始吧！“
楚临风摇头：“吃完先休息一个时辰。修行之道，张弛有度。“
一个时辰后，月光如水般倾泻在竹林间。楚临风选了一处平坦空地，手持一根竹枝作剑。
“看好了，“他声音沉静，“玄天剑宗入门十二式，是后续所有剑法的基础。“
竹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游龙出水，时而如灵蛇吐信，每一式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姜语嫣看得入迷，这比她在传承中学到的剑诀更加系统完整。
“你来试试。“楚临风将竹枝递给她。
姜语嫣接过竹枝，回忆着他的动作，尝试模仿。起初笨手笨脚，几次差点绊倒自己。楚临风没有嘲笑，而是耐心纠正她的姿势。
“手腕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转身时重心要稳，别急着求快。“
“灵力随剑势流动，不要强行催动。“
渐渐地，姜语嫣找到了感觉。竹枝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啸声，体内灵力也随之流转，形成一个小循环。她惊喜地发现，这种有规律的剑招练习竟然能帮助灵力增长！
“不错。“楚临风难得地露出赞许之色，“你的悟性很好，只是身体协调性还需锻炼。“
两人练到月上中天，直到姜语嫣汗如雨下，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才停下。
“今天就到这里。“楚临风接过竹枝，“去溪边洗洗，早点休息。“
姜语嫣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溪边，清凉的溪水冲去汗水，顿时舒服了许多。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思绪飘远——地球上的星空也是如此美丽吗？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真能找到虚空镜...
“姜语嫣？“楚临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还好吗？“
“来了！“她甩甩手上的水，回到营地。楚临风已经在篝火旁铺好了简易床铺，两人各占一边，中间隔着火堆。
姜语嫣躺下后立刻感到全身酸痛，但奇怪的是，这种疲惫感反而让她心里踏实。她侧头看向对面的楚临风，他已经闭目调息，篝火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柔和了许多。
“晚安，楚师兄。“她轻声说，也不知他能否听见。
...
半夜，姜语嫣被一阵异响惊醒。她猛地坐起，发现篝火已经微弱，而对面的楚临风不见了！
“楚师兄？“她小声呼唤，同时警觉地环顾四周。
沙沙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伴随着低沉的打斗声。姜语嫣立刻抓起青灵佩和从药王谷带出的金属盒子，悄悄向声源处摸去。
穿过一片竹林，她看到楚临风正与三个黑衣人激战。霜华剑在月光下划出道道蓝光，但那三人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明显不是普通劫匪。
“交出天外之人，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
楚临风冷笑：“做梦！“剑势陡然凌厉，逼退一人，却被另一人从背后偷袭，划破右臂。
姜语嫣心头一紧，正想冲出去帮忙，手腕上的青灵佩突然发热。一道白光从玉佩中射出，化作白狼虚影，悄无声息地扑向黑衣人。
白狼的加入立刻扭转战局。它虽然只是灵体，但爪牙锋利无比，一爪就撕开了一名黑衣人的后背。那人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什么东西！“剩下两名黑衣人大惊失色，阵脚大乱。
楚临风抓住机会，霜华剑如蛟龙出海，一剑刺穿另一人咽喉。最后那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掏出一张符箓捏碎，瞬间消失在原地。
“遁符？“楚临风皱眉，随即身体一晃，单膝跪地。
“楚师兄！“姜语嫣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楚临风抬头，脸色煞白：“你怎么...来了...“话未说完，便向前栽倒。
姜语嫣扶住他，触手一片湿热——他的后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血，而且血色发黑，明显是中毒了！
“坚持住！“她咬牙扶起楚临风，半拖半抱地将他带回营地。
篝火重新燃起，照亮了楚临风惨白的脸。姜语嫣检查伤势，心沉了下去——伤口在右肩胛下方，深可见骨，毒素已经扩散到半个背部。
“该死...“她手忙脚乱地取出解毒丹，捏碎撒在伤口上，但效果甚微。又尝试用灵力逼毒，却因修为太浅，无法深入经脉。
楚临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姜语嫣急得眼泪直打转，突然灵光一闪——金属盒子里的注射器！
她迅速取出注射器和那瓶蓝色液体。借着火光，她看清瓶身上的标签：Adrenaline & Antidote Universal Type（肾上腺素与广谱解毒剂）。
“万能解毒剂？“姜语嫣如获至宝，立刻用注射器抽取液体。但问题来了——该注射到哪里？静脉？肌肉？她不确定这灵力改造过的药物是否还遵循现代医学原理。
时间不等人。姜语嫣决定赌一把，找到楚临风肘部的静脉，小心地将针头刺入。推注完毕后，她立刻用灵力辅助药物扩散。
几分钟后，楚临风的呼吸平稳了些，但毒素仍未完全清除。姜语嫣想起《天外医典》中记载的“灵脉净化术“，需要将新鲜血液输入患者体内，同时用灵力引导毒素排出。
“输血...“她咬咬牙，决定冒险一试。没有现代设备，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血管对接。
姜语嫣取出从药王谷带出的金针和灵线，又用灵酒消毒自己的左臂和楚临风的右臂。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金针刺入两人肘部的静脉，用灵线暂时连接。
“希望能行...“她闭上眼睛，运转玄阴灵体，引导自己的血液流入楚临风体内，同时用灵力冲刷他体内的毒素，将其逼向伤口处排出。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姜语嫣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头晕目眩，但她咬牙坚持。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感应建立了——她似乎能“看到“楚临风体内的灵力流动，那是一种温暖而锐利的能量，与她的阴柔灵力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楚临风的肤色终于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深沉平稳。姜语嫣虚弱地断开血管连接，用灵线缝合两人小小的伤口。失血过多让她视线模糊，但她还是强撑着为楚临风清理包扎后背的伤口。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她瘫倒在楚临风身旁，陷入半昏迷状态。朦胧中，她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
阳光刺痛了姜语嫣的眼睛。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篝火旁，身上盖着楚临风的外袍。楚临风正坐在她身边，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醒了？“他的声音异常柔和。
姜语嫣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楚临风连忙扶住她：“别急，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你...你没事了？“姜语嫣注视着他，发现他右臂上也有包扎的痕迹。
“多亏你。“楚临风眼神复杂，“那种疗法...我从没见过。“
姜语嫣虚弱地笑了笑：“天外医术。“
楚临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冒险救我？那种情况下，普通人早就...“
“你不是说过吗？“姜语嫣打断他，“修仙之人，但求问心无愧。“
楚临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他转身端来一碗热汤：“喝了吧，加了补血草药。“
汤很苦，但姜语嫣一饮而尽。她这才注意到太阳已经很高了：“我们耽误了行程？“
“一天而已。“楚临风不以为意，“你的身体更重要。“
这句话让姜语嫣心头一暖。她尝试运转灵力，惊喜地发现虽然身体虚弱，但灵力却比之前精纯了许多，控制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奇怪，我的灵力...“
“阴阳相济，灵脉贯通。“楚临风解释道，“你的血与我灵力交融，无意中完成了一次小周天循环。这对双方都有益处。“
姜语嫣想起那种奇妙的感应：“我当时好像能'看到'你体内的灵力流动...“
楚临风明显一怔：“内视他体？那是元婴期才有的能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姜语嫣，“玄阴灵体果然不凡。“
正说着，白狼虚影突然从玉佩中浮现，比之前淡了许多，似乎消耗过大。它用头轻轻顶了顶姜语嫣的手，然后望向北方。
“它在指路？“姜语嫣猜测。
楚临风点头：“看来青枫镇已经不安全。那些黑衣人明显知道我们的路线。“
“那怎么办？“
“绕道。“楚临风展开地图，“从西侧山林穿过去，虽然多走一天，但更隐蔽。“
决定路线后，两人继续休整了一天。姜语嫣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到傍晚时分已经能正常活动了。她再次检查楚临风的伤势，发现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修仙者的体质确实非同凡响。
夜深人静时，姜语嫣突然被一阵低吟惊醒。楚临风在睡梦中眉头紧锁，额头滚烫，显然伤口引发了高热。她连忙用湿布为他降温，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别走...“楚临风在梦呓中喃喃道，声音脆弱得不像他，“别回去...“
姜语嫣呆住了。他是在说她吗？他知道她想回家的愿望？
“我在这儿。“她轻声回应，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楚临风似乎听懂了，眉头舒展了些，但手仍没有松开。姜语嫣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渐渐恢复平静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次日清晨，楚临风醒来时发现姜语嫣靠在树根上睡着了，而自己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他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耳根泛红。
姜语嫣被这动静惊醒，两人目光相接，又同时移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烧退了吗？“姜语嫣故作镇定地问。
楚临风轻咳一声：“嗯。多谢照顾。“
简单的早餐后，两人收拾行装，踏上绕道的路程。白狼虚影偶尔出现，指引他们避开可能的危险。姜语嫣发现它每次现身都比上次更淡，似乎力量在不断消耗。
“它撑不了多久了。“楚临风观察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山路崎岖，两人行进速度并不快。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山泉边休息。姜语嫣帮楚临风换药，惊讶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修仙者的恢复力真惊人。“她感叹道。
楚临风摇头：“若非你的特殊疗法，我恐怕已经...“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姜语嫣刚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青灵佩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白狼虚影自动浮现，冲着东南方向低吼。
“有人来了！“楚临风瞬间警觉，霜华剑已在手。
姜语嫣迅速收拾好药箱，躲到一块巨石后。片刻后，东南方向的树丛晃动，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竟然是林沐雨！
她衣衫破烂，满身血污，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受了重伤。看到楚临风和姜语嫣，她如释重负地笑了，随即向前栽倒。
“林姐姐！“姜语嫣冲出来，和楚临风一起扶住她。
林沐雨气息微弱：“快...快走...大长老派人...追杀...所有...知道天外...之人...“
话未说完，她便昏了过去。楚临风和姜语嫣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药王谷大长老竟然为了追杀他们，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
“先救人。“楚临风果断道，抱起林沐雨向一处隐蔽的山洞走去。
姜语嫣紧随其后，心中翻江倒海。事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这位大长老为何对“天外之人“如此执着？难道仅仅因为那个预言？
山洞中，姜语嫣迅速检查林沐雨的伤势。除了右臂骨折，还有内伤和几处剑伤，最严重的是左腹的一道伤口，已经感染化脓。
“需要立刻清创。“姜语嫣取出手术工具，“楚师兄，帮我按住她，会很疼。“
楚临风依言按住林沐雨的肩膀。姜语嫣用灵酒消毒刀具，然后利落地切开化脓处，排出脓血。林沐雨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清理完伤口，姜语嫣用灵线缝合，又用夹板固定骨折的手臂。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楚临风眼中异彩连连。
“你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他评价道。
姜语嫣擦了擦额头的汗：“实践出真知。“她给林沐雨喂下一颗解毒丹，“现在，我们得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楚临风沉思片刻：“先等林姑娘醒来，问清楚情况。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直接回剑宗。既然追杀已经不可避免，不如尽快回到我们的地盘。“
姜语嫣点头同意。她望向洞外，夕阳西下，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峦间，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但她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道黑影正通过玉简将所见所闻传递给远方：“目标医术奇特，能开刀疗伤，疑似天外之人。另，剑宗楚临风伤势恢复异常，疑有特殊体质。请指示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