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权衡
再说这边，10点来钟一机部的副部长带着石景山钢铁厂和下属几个轧钢厂的领导就赶到了坠龙沟，到矿务局这里视察和协调冬天几家厂子的用煤了。
到了冬季，为保障四九城几百万人的供暖，矿务局这边自然要将一部分产能向老百姓生活用煤倾斜，这样一机部下属这几个用煤大户冬季用煤就比较紧张了。
但矿务局属于燃料工业部管，产能也有限，所以今天堂堂的副部级领导就带着下属厂子的厂长们亲自来矿务局协调用煤了。
大领导这边一行十几人乘坐五辆车到了矿务局，打过招呼之后直奔主题就和矿务局的一群领导开起了协调会。
这边大领导带来的几个厂长轮流诉苦煤炭供应不足，其中一位厂长更是胸前左臂打着石膏、脖子上挂着绷带，张口就是第三轧钢厂现在煤炭不足连职工澡堂都不敢开门了，右手指着打着石膏的左臂说这就是上个月来矿务局时翻车留下的伤。
矿务局的巩书记也有些汗然，再说堂堂副部长的面子要给，最终答应挤出来计划外的五万吨煤炭给一机部，具体怎么分矿务局这边就不管了。
见矿务局松口，大领导这才笑呵呵的代表一机部感谢矿务局的支援，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协调会议。
散会以后见时候不早，矿务局巩书记请大家到餐厅吃饭。
一大桌十几人坐好，唐主任就连忙吩咐上菜。
红烧狍子肉、清炖羚羊肉、麻辣兔丁、爆炒野猪肉，再加上永定河里两尺长的大鲤鱼，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大领导本来也就是好吃之人，见到这一大桌也是开心，主动要求上酒来感谢京西矿务局的各位同志们。
酒过三巡以后，大领导想起第三轧钢厂的杨厂长正是在这附近出的车祸，便笑道：“小杨，听你说之前就是在这边出的车祸，最后被这里的村民和咱们矿务局的同志们给救了是吧？这你可要好好和矿务局的同志们喝上三杯，感谢一下他们的救命之恩啊！”
还打着绷带的杨厂长立马端起酒杯，向巩书记他们连敬了三杯酒。
大领导见杨厂长如此听话，心中高兴又随口说了句：“小杨，你这感谢完了矿务局的同志们，也别忘了去感谢一下那位村民。咱们党的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嘛！”
杨厂长又是挺起身子说道：“是，领导！我正想着饭后给您请示一下，下午我请个假去拜访一下救我的那位村民呢。”
大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小杨不错！”
一场大酒让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大领导就要带着人回四九城去了。
杨厂长想着刚才在大领导面前说的话就开口请假了。
大领导自然准许，更是说道：“小杨，这也是救命之恩了。要好好感谢一下村民，这也是一段佳话嘛！”
杨厂长立正答应下来，等大领导带着人走了以后，先是在镇上商店里买了烟酒点心什么的凑够了四样礼物，又让驾驶员去镇政府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江振华的名字和地址。
问清了地址，杨厂长和驾驶员就直奔红星庄而来，路上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感谢救了自己的村民。
到了红星庄，略一打听就能找到江振华的家。
杨厂长走在前面，驾驶员拎着礼物跟在后面。
江振华这会刚吃完午饭还没去上工，正和爹娘在家说话呢，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响。
过去开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带了个跟班，再仔细看了两眼，这中年男人似乎有些面熟。
也不怪江振华认不出来杨厂长，车祸那天杨厂长脸上被灌木丛挂的鲜血淋漓，哪能看清长得什么样啊！
杨厂长见了一副小年轻样子的江振华，也猜到了身份，连忙说道：“是江振华同志吧？我是上个月在镇边上出车祸的那个，我姓杨！”
江振华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连忙将人让进屋里坐下。
进屋坐好，杨厂长放下礼物说道：“这位是江兄弟和嫂子是吧，还要多谢你们两位培养了这么好的孩子，上次车祸是救了我一命啊！”
江北川听了这话，连忙摆摆手说道：“碰到这事谁都会搭把手的，救命啥的谈不上！谈不上！”
杨厂长和江北川聊了一会，听说江北川是革命伤残军人，家里补助不少以后心里也有点犯难。
本来想着这山里农村条件肯定不怎么样，给上百八十块钱就足够偿还这恩情了。
谁知道江振华家条件还不错，这样的话百八十块钱就拿不出手了。
谁知道江北川当兵这么多年认识多少首长啊，到时候传出去丢的是自己的人。
杨厂长心里盘算了一阵，听到江振华初中毕业后做了个猎户以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开口说道：“江老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老哥对振华今后是咋打算的？”
江北川闻言不知道杨厂长打的什么主意，就淡淡的说道：“杨老弟，你的意思是？”
杨厂长笑道：“我看振华上过学，人也机灵，能打猎说明枪法也好。有没有想过让振华到四九城里工作啊？”
江北川和江振华闻言都愣了一下。
江北川眉头就皱了起来。
杨厂长继续说道：“江老哥，四九城里不管是教育还是环境都比这山里要好得多，振华到城里工作以后，户口也能转成城镇户口，以后再找个城里姑娘，生个大孙子将来说不准能考上大学呢！”
杨厂长这话说到江北川的心里了。
当年江振华学习挺好，但因为江北川大病一场而没了上高中或中专的机会，让江北川一直引以为憾。
听杨厂长这么一说，江北川有些心动了，于是就转头看向江振华。
江振华心里也正在不停权衡呢。
来到这个时代十几年，江振华要说不想出去见识一番那是假的，只不过家里父亲残疾、弟弟妹妹还小，所以只是前几年趁着卖水果的机会去四九城里转了几回。
而且江振华还有个担忧，再有不到十年就要起风了。
在红星庄江振华有把握安然度过，但进了四九城那就不一定了。
一时间江振华竟然拿不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