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演员
战斗结束了。
戴沐白依旧维持着白虎金刚变的霸道姿态，如同一尊沐浴在金光中的战神。他雄壮的身躯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空气泛起涟漪。血红色的双眸扫过全场，贪婪地痛饮着所有人眼中那份敬畏与恐惧，如同君王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他虽然赢得不轻松，甚至被逼出了压箱底的第三魂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享受此刻作为胜利者的荣光。
“唐三，你很不错。”戴沐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放大的宽宏，像是在赏赐战败的奴隶，“能逼我动用金刚变，你输得不冤。”
唐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沫。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但更多的，是承认巨大实力差距后的冷静。
酒店大堂内，那对妖娆的双胞胎姐妹花，像藤蔓一样重新缠上了戴沐白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对强者的崇拜与迷恋。周围的看客们，也在压低声音的议论中，反复咀嚼着三十七级、战魂尊这几个字眼带来的恐怖分量。
这里，是属于胜利者的舞台。聚光灯，理应打在他一人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从角落里响了起来，清脆，懒洋洋的，又显得极不合时宜。
啪。
啪。
啪。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精准的音叉，瞬间震散了现场所有嘈杂的议论。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得像一幅背景画的白衣少年，正带着他怀中那个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的粉裙少女，缓步从人群中走出。
沈序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场中的焦点戴沐白，而是先将目光投向狼狈的唐三，对他投去一个温和且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神。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随即，他才像一个刚刚注意到主角登场的观众，将视线转向那不可一世的戴沐白，脸上带着一丝纯粹到极点的好奇。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力量。”沈序由衷地赞叹道，语气真诚得像个初出茅庐的追星少年。
“三十七级的魂力，在施展了如此霸道的第三魂技后，阁下竟然还能站得这么稳，气息也仅仅是有些许紊乱。不愧是顶级的强攻系战魂尊。”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搔在了戴沐白的痒处。
他享受着这份来自陌生俊美少年的奉承，下巴不自觉地抬得更高了。
“那是自然。”
“只是……”沈序话锋一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更浓了，仿佛藏着一只狡黠的狐狸。
“这份力量，似乎过于……奔放了。我很好奇，以您现在的魂力消耗，还能将它完美地控制在体内，收放自如吗？”
这句话说得极轻，语气也温和依旧。
戴沐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沈序却仿佛没有看见他的不悦。
“不瞒您说，在下不才，”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那神态，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辅助系魂师。”
“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阁下这般充满力量的战士。所以，斗胆想请教一二，亲身体验一下，这顶级的力量……究竟是何种滋味。”
手无缚鸡之力？
辅助系魂师？
亲身体验？
死寂，持续了整整三秒。
“噗——哈哈哈哈！”
戴沐白身后那对双胞胎美女最先绷不住，掩嘴狂笑，笑得花枝乱颤。紧接着，周围的围观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看白痴般的哄堂大笑。
“我没听错吧？一个辅助？他想干什么？给戴少刮痧吗？”
“这小子是吓傻了，还是出门没吃药？他知不知道死字有几种写法？”
“戴少，别跟他废话，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唐三死死盯着沈序那云淡风轻的背影，一股极荒谬与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舞更是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她整个人几乎都快挂在了沈序身上，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仰起那张写满了惊恐的俏脸，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急道：“哥！你疯啦！他可是三十七级！”
沈序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那份从容，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头暴怒的猛虎，而是一场轻松的午后茶会。
戴沐白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杀式挑战，气得不怒反笑。他邪异的双瞳上下打量着沈序，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即将被捏死的玩物。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戴沐白在索托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渴望被碾碎的辅助系魂师。”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骨骼脆响，血红色的双眸中，戏谑与残忍交织。
“好，我成全你！”
沈序微笑着，对着戴沐白优雅地躬身一礼，仿佛在感谢他的慷慨。
“沈序，武魂，天机盘。”
“二十九级，辅助系器魂大师。请指教。”
下一刻，他体内的魂力微微一动，一片由无数淡金色光线构成的玄奥法阵，以他的双脚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在地面上延展开来。
天机盘显现。
华美，玄奥，流光溢彩。
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这副华而不实的模样，再次引来了戴沐白一方肆无忌惮的嘲笑。
“来吧，辅助系的小子，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戴沐白甚至不屑于再维持金刚变，收敛了魂技，仅凭着武魂附体后的强大肉身，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色残影，一记简单直接的虎爪，便朝着沈序当胸掏来！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爪，沈序不闪不避，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温和的浅笑。
他唯一的动作，只是无声地发动了自己的第一魂技。
感知误导！
于是，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极其荒诞的画面。
戴沐白那势在必得的虎爪，在即将触碰到沈序衣角的瞬间，竟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身体挥了过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利爪撕裂了残影，那份势不可挡的力量轰然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整个身体都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小心脚下，戴兄，别摔着。”
沈序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却让戴沐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找死！”
恼羞成怒的戴沐白虎吼一声，不再留手，第二魂技发动！一团乳白色的光球，挟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炙热能量，直奔沈序面门！
白虎烈光波！
沈序依旧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闲庭信步般向左侧横移了一步。
轰——！
狂暴的光波，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飞过，重重地轰在了酒店大堂远处的墙壁上，砸出一个焦黑的巨大坑洞。
沈序看着那片狼藉，惋惜地叹了口气。
“哎，酒店的维修费可不便宜。戴兄，打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戴沐白心中警铃大作。刚刚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这不是巧合！这个家伙，一定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段！
可无论他如何凭借身经百战的直觉，都无法看穿眼前这个温润少年分毫。
这份未知，这份被戏耍的耻辱，让他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在连续的羞辱和莫名的诡异之下，戴沐白的理智，终于被滔天的怒火彻底吞噬。
“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不顾一切的咆哮，双目赤红如血，将体内所有剩余的魂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全身！那枚代表着千年修为的紫色魂环，再次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白虎金刚变！
他化作一道摧枯拉朽的金色流光，放弃了所有技巧与防御，向沈序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在沈序那双闪烁着淡金色数据流的真理之眼中，这崩溃的最后一击，正是他早已计算好的，通往胜利的终点。
他之前所有的游走闪避，看似轻松写意，实则早已通过脚下的天机盘，在戴沐白最可能踏足的几个关键位置，布下了数个无形无质的陷阱。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沈序甚至不再后退。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头野兽，正主动一脚踏入早已为它量身定做的命运牢笼。
第二魂技：粘稠力场，发动！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魂力爆发的征兆。
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彻底颠覆战斗认知的诡异画面。
前一秒还势如奔雷的戴沐白，在他狂暴冲锋的路径上，右脚重重踏下——
就在他右脚落地的瞬间，那只脚掌周围的空间法则仿佛被瞬间改写！所有施加于其上的狂暴动能，在那一刹那凭空蒸发，让那只脚陷入了一种粘稠的静止之中，仿佛踏入了时间的沼泽，被死死地焊在了原地！
他依旧狂暴前冲的上半身，却丝毫没有得到减速的指令！
于是，在全场注视下，戴沐白以那只被定住的脚踝为轴心，上演了一场无比惨烈却又滑稽到极点的失控翻滚！
他所有的动能，都转化成了一股将自己狠狠砸向地面的扭转力矩！
他那张因狂怒而扭曲的脸，以一种根本无法自控的姿态，狠狠地、狠狠地砸向了坚硬的玫瑰色地砖！
咚——！！！
一声令人牙酸骨裂、混杂着骨骼断裂与自尊破碎的闷响，在大堂内轰然回荡！
鲜血，瞬间从戴沐白的额角迸溅开来。他整个人都被这一下彻底摔懵了，金色的瞳眸瞬间涣散，脑子里一片嗡鸣，连疼痛都仿佛慢了半拍。
皮靴踩在地板上的轻响，一步，一步，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戴沐白破碎的骄傲上。
沈序缓步上前，在那双写满了屈辱与疯狂的邪眸注视下，优雅地蹲下身。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锁住了他因充血而剧烈搏动的咽喉。
他俯下身。
“你输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法处理眼前这荒诞到超出现实的一幕。一个强大的三十七级战魂尊，竟然……被自己绊倒了？而且，还是脸先着地？
沈序缓缓起身，看都没再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戴沐白一眼。
他转过身，穿过死寂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兀自处于巨大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的小舞面前。
在所有人，包括唐三的注视下，沈序抬起手，极其自然轻柔地为小舞拨开了额前一缕因紧张而散乱的发丝。
那个动作，温柔到了极点，却又霸道到了极点。
“我们走吧。”
他拉起小舞冰凉的小手，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站住！”
一声嘶哑怨毒、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双胞胎姐妹花容失色地扶起了头破血流的戴沐白，后者死死地盯着沈序的背影，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疯狂与不甘。
“史莱克学院……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