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荆棘盟约
白浣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实验台上冰冷的金属纹路，萧凛的威胁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舰外的宇宙寂静无声，只有仪器运作的嗡鸣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将两人的呼吸声都衬得格外清晰。她能感觉到萧凛银灰色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黑色制服下紧绷的肌肉仿佛随时会化作致命的攻击。
“我怎么配合？”她抬眼望向萧凛，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男人的肩章上还沾着战斗后的血渍，星徽在红光中泛着冷冽的光，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道新鲜的抓痕，像是与机械兽搏斗时留下的。
萧凛直起身，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全息投影瞬间展开。星图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宛如一片猩红的荆棘，“‘星蚀’在联邦安插了不少眼线，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必然与信标中未解析的数据有关。”他的手指划过投影，停在一处标有“暗礁区”的星域，那里的星轨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三天后，审判者号将假意护送你前往那里与海盗接头，引蛇出洞。但暗礁区的引力场会干扰所有电子设备，普通导航系统进入就会失效。”
白浣秋盯着星图，后颈的神经接驳器突然微微发烫。她想起在黑市交易时，青铜面具卖家曾不经意提到暗礁区的星轨异常，当时以为是随口闲聊，此刻却与萧凛的计划重叠。“暗礁区的引力乱流会形成空间折叠，普通航线图根本没用。”她皱眉道，“而且那里的磁场能干扰神经接驳器，强行连接可能会导致意识崩溃。”
“所以需要你的技术。”萧凛打断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用你的神经接驳器直接连接舰体主系统，实时修正航线。”他俯身逼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白浣秋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硝烟与血腥味的气息，“但你最好祈祷这不是你和海盗设下的圈套，否则我会亲手把你的意识从接驳器里拽出来。”
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尖锐的红光扫过萧凛冷峻的侧脸。通讯器里传来慌乱的汇报：“长官！第三能源舱发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小型机械兽潜入！”萧凛咒骂一声，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型粒子枪扔给白浣秋。枪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握把处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是长期使用留下的痕迹。
“别死得太早。”他头也不回地说，黑色披风在气流中扬起，转瞬消失在实验室门口。白浣秋握着枪，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是萧凛第一次给予她信任，尽管这份信任包裹着猜忌与试探。她将枪口对准掌心，能看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倒影。
接下来的三天，白浣秋被软禁在观测舱内，通过神经接驳器与舰体系统相连。舱内的全息屏幕不断播放着暗礁区的模拟数据，那些扭曲的星轨像随时会收紧的绞索。她能感受到监控画面外，萧凛的目光时常扫过，像冰冷的探照灯，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观测舱的舷窗外，星河璀璨，却照不进这充满猜忌的钢铁牢笼。
深夜，白浣秋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发现萧凛站在舱门口，银灰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新添的绷带。他倚着门框，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深色液体，“睡不着？”
白浣秋坐起身，观测舱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在研究暗礁区的引力模型。”她指了指全息屏幕上不断变幻的曲线，“那里的空间褶皱比预想的更复杂，常规的规避算法根本没用。”
萧凛走进舱内，将杯子放在她手边的控制台上，深色液体散发出苦涩的香气。“试试这个，联邦特供的醒神剂。”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微微皱起，“我让技术部重新编写了算法，你看看能不能融合进你的接驳系统。”
白浣秋低头看着杯子，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记忆突然闪回江南小院，陆沉渊也曾在她熬夜研究医书时，默默递来一杯温热的茶。眼前的萧凛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又分离，同样的温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锋芒。
“为什么选择相信我？”她突然开口，“明明有那么多理由怀疑我。”
萧凛沉默良久，伸手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白浣秋在禁闭室奋不顾身推开他，被机械兽的能量束灼伤肩膀，冷汗浸湿了作战服。“你本可以趁机逃跑。”他的声音低沉，“但你选择了救我。”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虽然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你的阴谋，但……”
白浣秋打断他：“那天在舰桥外，我听到那个戴暗纹戒指的军官说，‘星蚀’的最终计划是让联邦和海盗两败俱伤。”她从颈间摘下一条银色项链，链子末端挂着一枚小巧的星图吊坠，“这是原主留下的，上面刻着暗礁区的隐藏航线。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星蚀’的老巢。”
萧凛盯着吊坠，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他伸手接过项链时，指尖擦过她的掌心，温度转瞬即逝。就在这时，观测舱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照亮两人靠得极近的脸庞。萧凛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粒子枪已经出鞘。
“检测到外来电磁干扰！”AI的声音带着尖锐的颤音，“神经接驳器受到攻击！”白浣秋只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无数杂乱的数据流涌入意识，眼前的全息屏幕开始扭曲变形。她踉跄着抓住萧凛的手臂，“是‘星蚀’！他们想篡改我的记忆……”
萧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快速敲击着控制台：“启动神经保护协议！封锁所有外部连接！”他低头看着白浣秋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撑住！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白浣秋在剧痛中抓住他的衣领，意识逐渐模糊。在黑暗彻底笼罩前，她听见萧凛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这句话像一道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让她想起镜渊世界里，陆沉渊为她挡下诛魔剑时说的同样的话。
当白浣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疗舱的病床上。萧凛坐在床边，制服皱巴巴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手里还攥着那枚星图吊坠。见她醒来，他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感觉怎么样？”
白浣秋接过水杯，手指擦过他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你受伤了。”她轻声说。
萧凛别开脸，“处理几个‘星蚀’的余党。”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里面是一枚全新的神经接驳器，“原来的被篡改了，换上这个。”
白浣秋看着他小心翼翼为自己安装接驳器的样子，突然想起他在实验室威胁要扯掉她接驳器的模样。这个男人就像暗礁区的星轨，看似冰冷无情，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萧凛，”她轻声说，“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你会放过那些无辜的海盗吗？”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银灰色的目光与她对视，“我只遵循正义。”他说，但语气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但或许，正义不该只有一种模样。”
当审判者号驶入暗礁区时，诡异的紫色雾霭笼罩着舰体。白浣秋的神经接驳器与舰体主系统完美连接，无数数据流在她眼前闪烁。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凛就在指挥室，目光紧紧盯着监控画面中的她。
“引力场开始紊乱！”她对着通讯器大喊，指尖在数据流中飞速穿梭，“启动三号引擎，向左偏转15度！”全息星图上，航线在她的操控下不断修正，避开一个又一个致命的空间褶皱。
突然，数十艘海盗船从雾霭中现身，粒子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星域。白浣秋看到监控画面中，萧凛驾驶着战机冲入敌阵，黑色披风在炮火中翻飞，银灰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担忧。
“按原计划行动，我来掩护你！”萧凛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白浣秋咬咬牙，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航线修正上。然而，就在这时，后颈的神经接驳器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无数陌生的代码强行涌入她的意识，眼前的全息屏幕开始扭曲变形。
“检测到外来入侵！神经接驳器即将被篡改！”系统的警报声在她脑海中炸响。白浣秋在剧痛中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求救信号发送给萧凛。而此时的萧凛，正与一艘海盗旗舰对峙，收到信号的瞬间，他银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守住防线！”他扔下这句话，战机调转方向，朝着审判者号疾驰而去。在紫色雾霭中，他的战机划出一道耀眼的光痕，像一颗划破黑暗的流星。
荆棘般的暗礁区中，信任与背叛的博弈仍在继续。白浣秋在昏迷中坠入黑暗，而萧凛，正冲破重重炮火，奔向那个让他的内心第一次泛起波澜的女孩。他们之间的羁绊，如同暗礁区扭曲的星轨，在危险与猜忌中，逐渐交织成一张紧密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