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重生与浣熊
我死了。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冰冷的刀刃从背后刺入,穿透我的肺叶,剧痛让我跪倒在地。耳边是掠夺者狰狞的笑声,以及丧尸群越来越近的嘶吼。
“程野,你也有今天!“那个声音我记得,是三个月前被我赶出营地的赵铁柱。
我想反抗,但失血过多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丧尸腐烂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尖锐的疼痛从腿部传来——它们开始撕咬我的血肉。
最后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盘旋的食腐乌鸦。
然后——
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我本能地抬手遮挡。耳边传来熟悉的闹铃声,还有室友张明含糊不清的嘟囔:“程野,关了你那破闹钟...“
我僵在床上,缓缓转头看向四周。
这是...我的大学宿舍?
墙上贴着《生化危机》的海报,书桌上摆着半瓶喝剩的可乐,窗外传来学生们赶早课的谈笑声。一切都那么...正常。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拿起手机,日期赫然显示:2023年9月12日,周一,上午7:15。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真实得可怕。
我清楚地记得,末世是在2023年9月15日爆发的。一种被称为“X病毒“的病原体在全球同时出现,感染者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理智,变成嗜血的怪物。
而现在,我回到了末世前的第三天。
“喂,你没事吧?脸色跟见了鬼似的。“张明从上铺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该怎么告诉他,三天后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人间地狱?怎么告诉他,在另一个时间线上,我亲眼看着他变成丧尸,最后不得不亲手...
“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翻身下床。
冲进洗手间,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二十岁的脸庞,没有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的疤痕,眼睛里也没有五年末世生活留下的麻木与冷酷。
这不是梦。我重生了。
三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电脑前,疯狂地列出所有能想到的生存物资清单。食物、水、药品、武器...前世五年的生存经验让我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迅速计算出最优方案。
“你要去野营?“张明好奇地凑过来看我打印的清单。
“嗯,突然想尝试野外生存。“我随口敷衍,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资金问题。我的银行卡里还有两万多的积蓄,父母上个月刚打来的生活费。
我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那时我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试图警告别人,结果差点被当成疯子关起来。等病毒真正爆发时,我已经来不及准备足够的物资。
当天下午,我办理了休学手续,取出所有存款,租了一辆小型货车。五金店、药店、超市...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24小时内采购了足以支撑半年的物资。
第二天清晨,我驱车前往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前世记忆中这里在初期相对安全。途中经过一片树林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刹住车,循声找去。灌木丛中,一只灰棕色的浣熊后腿被捕兽夹死死咬住,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围的落叶。它看到我,黑亮的眼睛里充满恐惧,挣扎着想逃跑,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前世的我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末世教会我的第一条生存法则就是:同情心会害死你。
但临死前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感让我蹲下了身。
“别怕,小家伙。“我轻声说,慢慢靠近,“我不会伤害你。“
浣熊的鼻翼快速翕动,似乎在判断我的意图。当我伸手去碰捕兽夹时,它猛地龇牙,发出威胁的嘶声。
“我知道你很疼。“我保持动作缓慢,“但如果不把这个打开,你会死在这里。“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仍在发抖。我小心地掰开生锈的捕兽夹,浣熊立刻想逃,却因伤腿而跌倒。
“别乱动。“我脱下外套裹住它,“伤口需要处理。“
浣熊在我怀里颤抖,却没有再试图攻击我。近距离观察,我发现它的毛色很特别,不是普通的灰棕色,而是带着奇特的金属光泽,尤其在阳光下会泛出淡淡的蓝灰色。
“你是个特别的小家伙,对吧?“我自言自语,把它放在副驾驶座上。
宠物医院的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
“这只浣熊运气不错,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她熟练地清理伤口,包扎,“不过野生动物通常不适合当宠物...“
“我不会养它,“我撒谎道,“等它伤好了就放生。“
医生给了我一些药物和护理指南。离开前,我鬼使神差地多买了几袋浣熊专用粮。
回到租住的临时仓库,我把浣熊安置在一个大笼子里,放了水和食物。它警惕地看着我,直到我走远才小心翼翼地进食。
“听着,小家伙,“我一边整理物资一边说,“两天后世界会变得很危险。你可以选择伤好后离开,或者...“我顿了顿,“跟我一起活下去。“
浣熊歪着头看我,黑鼻子抽动着,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当晚,我被一阵窸窣声惊醒。月光从仓库高窗洒落,我看到浣熊不知怎么打开了笼门,正拖着包扎的后腿,试图爬上我的行军床。
“你想干嘛?“我警惕地问,手悄悄摸向枕边的匕首。
浣熊停下动作,用那双异常明亮的黑眼睛看着我,然后做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动作——它用前爪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我。
这个动作太人性化了,让我背脊发凉。前世五年,我见过变异兽,但从未见过能如此明确表达意图的动物。
“你是说...外面有危险?“我试探性地问。
浣熊竟然点了点头。
我立刻翻身下床,小心地靠近窗户。远处公路上,几辆警车正飞驰而过,警笛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警车去的方向...是市中心医院。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和前世病毒最初爆发的地点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两天!
“见鬼...“我咒骂一声,迅速开始收拾必需品。浣熊敏捷地跳到我肩上,出奇地稳当。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我侧头看它,“我叫程野,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煤球怎么样?“
浣熊——现在该叫煤球了——轻轻咬了下我的耳垂,不痛,像是某种认可。
两小时后,我们驱车远离城市。后视镜里,市中心的方向已经亮起了不祥的红光。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紧急广播证实了我的猜测——病毒提前爆发了。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重生了,“我低声说,“整个时间线都乱了。“
煤球坐在副驾驶上,前爪扒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燃烧的城市。月光下,它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像是两颗小小的星辰。
我突然意识到,这只浣熊可能和我一样,不是这个时间线的原住民。
“你到底是谁?“我问。
煤球转过头看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悲伤。它伸出前爪,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它爪尖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
但当我眨眨眼再看时,一切如常。
或许只是月光造成的错觉。又或许,在这个已经错乱的时间线上,任何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卡车继续行驶在通往废弃工厂的路上,而我的新伙伴安静地守在一旁。末世第二天,我多了一个谜团,也多了一个伙伴。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再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