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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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的雪山在阳光的炙烤下晕出绛紫色的雾霭，广袤的草原上是成群的牛羊和驯鹿。
汗王乌木耳是草原六部由领袖，他统领的芈羊部凌驾于其余五部之上。
纳兰若是乌木耳最小的女儿，也是乌木耳现任王妃的嫡女，身份尊贵。
纳兰若顶着红扑扑的脸蛋儿，雪白的马面裙飞扬起来，精灵一般蹁跹而过，手里攥着一捧蓝色的小花，骑着驯鹿沿着乌尔兰江畔跑一路。
“兰若公主，认得路吗？”达哈跟在后面，笑着喊她。
莫日根不愿意在纳兰若跟前打架，于是默默地将手里的马鞍翻了个，土块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没礼貌的家伙。”莫日根嘟囔了一句。
达哈看着他，目光含着挑衅的意味。“没礼貌也比你强，傻大个。”
莫日根将手里的马鞍一扔，暼了一眼纳兰若，低声吼道。“你说谁是傻大个？”
达落嘴角一抽，脚下微微用力，骑着驯鹿飞快地回到了麋鹿部临时搭好的毡帐。
“切。”莫日根重新捡起地上的马鞍，抚了抚上面粘上的土灰。
那一抹精灵一般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莫日根挠了挠头，有些失落。
兰若公主没有看到他方才的英勇，达哈落荒而逃的洋相她也没看到……
云山缭绕之间，山峦迭起，雪覆山巅，漾出火红的太阳。
纳兰若裹紧了厚实的羊毛袍子，垂着头将冻红的脸埋到围巾里，呼出的哈气凝成冰珠，坠在她鼻尖。
没人搭理她，沿着乌尔兰江畔再跑一圈，挑些好东西带回去给阿姐。
纳兰若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踏着积雪，身后留下略显凌乱的浅显脚印。
荒冬将至，草地都冻出了裂纹，什么也找不到，纳兰若走的有些无聊，状似无意地向江边看去。
这么一瞧，还真让她瞧到了好东西，那是一块绛紫色的极圆的石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漂亮极了。
纳兰若轻盈的向江边跑去，绛紫色的石块不止一个，沿着乌尔兰江畔铺了一道，远远瞧上去，倒像是被打翻了染缸，染料极不均匀的涂抹在石块上，颜色深浅不一。
再向前走去，绛紫色的石块变成了刺目的红，江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红色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散在江水里。
纳兰若恍然，并没有绛紫色的石头，完完全全就是血液干涸的颜色，纳兰若打了个冷颤，裹紧了厚羊绒袍子，捻手捻脚地向前查看。
少年双目紧闭，浸泡在刺骨的江水里，皮肤被浸泡的微微发白，纳兰若赶忙将人捞起来，再看到他面容的一瞬，不自在的捏了捏泛红的耳尖。
这少年长相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五官骨感凛冽，青涩的眉眼已经能隐约窥探几分俊朗，却因为眼尾微微翘起来而带些女相。
纳兰若愣了愣，旋即才想起来朝他伤口处看去，少年胸口有一道极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下氤氲着血色。
冰冷的江水到变相地为他止住了血，此刻温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冻僵的血液重新流淌，伤口不受控制地渗出血迹。
纳兰若想到阿姐告诫过自己，摸不清楚底细的东西不可以乱动，后退了几步，调头朝着反方向跑去。
朝芸笙缓缓睁开眼，露出血红的瞳孔，在太阳的照射下如红宝石般妖冶。
朝芸笙捂住伤口直起身，跟着纳兰若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重新找个地方躺了下来，面上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森白。
我这么吓人吗?
精灵一般的女孩儿 。
朝芸笙又在原地躺了一阵，在他快要流血过多而失去耐心的时间点，飞跑出去的姑娘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重新折返回来。
“得亏你遇见的是我，这要是遇见文笪，不朝着你伤口上再捅一刀就不错了。”
纳兰若一边念叨着，拎起朝芸笙的胳膊，艰难地托行，雪地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
朝芸笙瞳孔猛然一震，昨夜痛苦地记忆如潮水般重新将他吞没，濒死的窒息感充斥在脑海里。
少年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寒意。
“啊呀。”
纳兰若回头一看，又被吓了一跳，咬住下唇，呢喃般开口。
“你能不能……少流点血?”
纳兰若褪去身上的厚羊绒袍子，露出内里雪白的马面裙，热气散的很快，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在朝芸笙泛着寒光匕首下，少女拖着小脚老太太的探戈步，废了好大的力气将人翻了个面。
纳兰若蹙着眉头，将自己的袍子朝脸上贴了贴，铺到覆着冰雪的冻土上，又将人翻过来。
朝芸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睛，血红色的眸子掩埋在带着冰碴儿的白雪下。
就这样被托行一路，坠着红珊瑚珠的匕首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少年锁着眉，看着女孩儿嵌着阳光的背影，看着她呼出的团团白雾，看着她眼睫上坠着的小冰晶，再一次出了神。
金色的毡帐露出一抹残影，纳兰若直了直酸痛的腰身，撸了一把额角上的汗珠。
这边莫日根依旧留在原地给马鞍镶金边，他留了一个心眼，时刻关注着纳兰若踪迹，因而在看见纳兰若出现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兰若公主，这……这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莫日根朝她身后望过去，在看清朝芸笙面孔的一瞬愣住了。
少年仿佛被风雨摧残的彼岸花，脆弱却又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凭借着男人的第一直觉，脑海中的想法浮出水面。
“断不可留！”
女孩儿就喜欢这样的。
“莫日根，你来的正好，帮我把他抬到文笪那里去，晚一点的话，他命就没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日根也算是天赋异禀，脑子里只有一根筋，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不作数。
纳兰若话音未落，莫日根当机立断扛起朝芸笙就朝着祭司毡帐走去。
君子不乘人之危，男人之间还是要堂堂正正地较量。
远处烈马嘶鸣，红衣似流火，身后跟着一队手提长弓的魁梧汉子，渐近的马蹄声刺激着纳兰若的感官。
待到那倩影落地，纳兰若飞快地扑进她的怀里，瓮声瓮气地喊道。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