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示好
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缘故，大华国贸的办公室，尤其是总经理室和部门经理室装修的都很低调简洁，属于是既不奢华，也不会让你感觉到寒酸的哪一种。
这也是上一任胡总经理在听取杨兑的建议后，做出的一系列细小改变之一。
所以，时隔一个多月，杨兑再次坐上那张从国内进口而来的“穗宝”牌三人位直排式沙发时，感受到屁股下军工羽绒填充物传来的厚实感，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种沙发虽然是国内生产的，但挂着的却是合资品牌。
没办法，如果不是合资品牌，以当下的国际环境，想要出口到泗水这边来，并不容易。
“杨主管，很遗憾地告诉你……昨天刚刚收到国内的传真，你重新登记国内户籍的申请，没有被通过。”
苏晚凝侧搭着腿，轻轻抚了抚职业裙上带起的皱褶，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本来昨天应该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但当时我正在外面，而你毕竟是公司的主管……想了想，这件事还是由我亲自开口比较好。”
听到这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杨兑毕竟还年轻，当下忍不住脸色难看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当时胡经理不是说……”
苏晚凝虚空压了压手掌，示意杨兑不要太激动：“一没有提供具体原户籍住址，二没有提供亲属朋友的姓名信息，除了知道你原籍是齐鲁的之外，其它什么信息都没有……重新落籍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什么可以提确定的具体信息都无法提供，你让审核怎么通过？”
说到这，苏大小姐叹了口气：“原本呢，胡总经理愿意以个人名义做担保，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大华国贸虽然只是个国资背景的四级小单位，但毕竟是华夏化工进出口总公司下属的单位，又是窗口平台性质的驻外贸易公司（提一嘴，网上一度流传着的那个【华夏进出口贸易总公司】是虚构的，现实中并不存在），因此胡总经理的级别虽然不是很高，但他的担保还是比较有份量的。”
“但是很可惜……”
苏晚凝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胡总经理现在已经被调回国接受调查去了，而且根据我这边收到的消息，国内的调查已经有了新进展……所以，他的担保，自然就没有了说服力。”
杨兑就算再傻，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自己想要重新当个华夏人的愿望这下子算是要落空了？
一时之间，他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莫名的惶然涌上心头，整个人石化在了当场。
苏晚凝则是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失措的同龄人，心里涌出些许古怪。
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个看上去整日吊儿郎当的家伙，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华夏国籍而已，没了就没了呗。
在这个人人都想着往外跑的年代，谁还稀罕那玩意啊！
虽然说欧美那边的国籍和绿卡不容易拿到，但是你人都在泗水了，拿一个爪哇国籍或者其它国家的国籍不难吧？
不管最后是拿的哪本护照，说出去不比讲自己是华夏人有面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她着实有些不理解杨兑为什么对这件事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但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这个看上去痞里痞气的年轻人，好像真的有那么点本事，
而已经被调回国内调查的那位胡经理，之所以对这个据说当时入职不到两个月的三无人员这么看重，甚至是愿意以个人名义做担保，貌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回忆起到了泗水后这十多天的遭遇和所见所闻，苏晚凝好容易才忍住了捏眉心的冲动，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杨兑的面前：“杨主管，先不要急着灰心丧气。”
杨兑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她。
苏晚凝见状，露出一抹很有些捉摸不透的笑容：“虽然胡总经理的担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如果苏总愿意出面给你做担保的话，想必效果也是一样的。”
作为胡总经理的替代者，空降而来的苏元华如今是大华国贸的一把手，因此只要任职期间不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他的担保同样具有相同的份量。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却也一言挑破了这件事的关键。
？？？
杨兑闻言，先是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旋即又很快地平复了下来。
“苏经理，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杨兑深吸一口气，强自忍耐住心底的那一丝冲动，沉沉地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大小姐。
他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傻子。
包括苏元华父女在内的空降人员，对于原来他们这些老员工的不待见，几乎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他，接机的当天，苏元华对他的不喜，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晚凝竟然主动说出了“苏总可以给你做担保”这种话，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种示好般的关切绝对不是源于对自己的欣赏。
既然不是出于欣赏，那么理由就不难猜了。
大华国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不得不需要倚仗他这个虽然入职公司前后不到三个月，但对于本地的很多情况却比那些工作了一年多的前辈还要了解的“老员工”的力量。
这些麻烦或许不是很大，但却一定很棘手，甚至影响到了公司正常工作的开展。
这并不奇怪，国内国外的各种情况宛如天壤之别，别说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就算是后世，不深入了解本地的情况就贸然进军国外的话，一样会碰的满头是包。
听到杨兑宛如愣头青般地就这么直接把话题挑开，苏晚凝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一瞬间却又恢复如常。
沉吟了些许，这位大小姐不怎么情愿地点了点头：“的确，公司在泗水这边，工作开展的并不顺利……还记得一个星期前我让你做报价的那笔单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