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傅（一）

程伯卿的声音压得更低，“魏王接近殿下，恐怕不是偶然。今日的流言，既能败坏殿下名声，又能让他与你的事情更进一步——若你们二人私下对话被传出去，陛下因此疏远他，他便能以‘受冤’为由博取同情，暗中积蓄力量；若陛下没疑心，那他与殿下便也有‘有一腿’的传言，也能让他日后更容易借殿下的势。无论哪种结果，受益的都是他背后的人。”

琼华握着棋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不是蠢人，程伯卿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的疑团。

难怪她查不到她与程伯卿流言的源头，难怪元谨黎今日见她时，眼神里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热络——原来如此。

可她看着程伯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里的戒备又冒了出来。此人一向擅长布局，谁知道他说这些，是不是另有所图？说不定，他是想借她的手除掉元谨黎，同时打压与他不睦之人？

“程大人说了这么多，”宁云浅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是想让本宫怎么做？去向陛下揭发魏王？还是帮助你铲除朝堂异己？”

程伯卿摇了摇头：“程某只是想提醒殿下，看清身边的人。魏王危险，上京更危险，而公主你，现如今已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他后退一步，重新躬身行礼：“该说的，程某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全在殿下。只是夜深露重，殿下还需多加提防，外面的将士恐怕还要多呆些日子。”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显得格外沉重。

宁云浅看着程伯卿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窗外的月光恰好移到棋盘上，照亮了那枚被她捏得温热的白玉棋子。

像他这种，只会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奸臣，也会这么好心来提醒她这么多？

那么这次，他说的是真的吗？

琼华拿起那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天元”位上。黑白子的局势瞬间逆转，可她的心，却比这棋盘上的局势更乱。

驿馆外的风又起了，铜铃再次轻响，像是在催促她做出选择。

而那位魏王，此刻道出，竟真的带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海棠端着一份果子走到身边：“公主，多少吃点吧，这几日都瘦了。”

她又拿出一盏茶：“这是特制的安神茶，您喝了今晚我们都守着您。这才来没多久就这么多事，我替您委屈。”

幸而她家公主聪慧过人。

否则今日这些事恐怕会把她啃的只剩下骨头渣。

她突然好奇，程伯卿的夫人究竟是哪样：“海棠，我问你个事儿。”

“公主请讲。”

宁云浅拿起茶杯，手指在杯口摩挲：“程伯卿的夫人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知道。”海棠跪坐在地上，这些事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许筝乃是从前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太傅的独女，据说这女子仅仅是幼年见过那奸臣，后面让她爹爹卖了好大一个脸求来的这桩婚事，也算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但是这二人成婚多年未有子嗣，传闻说她不能生育绝了程府的后。也就是有个太子太傅的爹爹，不然待她七老八十了估计也很难见到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