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门英烈传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50章 飞龙在天之以德报怨

1

疏勒盘橐城城头,风沙如刀,肆意割扯着世间万物。

将兵长史班超,身着玄甲,傲立城头,他缓缓抚摸着腰间那柄刻有“汉威”二字的佩剑,剑身在风沙中闪烁着寒光,似是他心中不屈的意志。他远眺龟兹国的方向,那里战云密布,暗藏杀机,而自己肩负着大汉的使命,在此坚守。

城下校场上,司马徐干正率三百甲士,演练攻城之术。铁甲碰撞声,如战鼓擂动,回荡在天地之间。

班超听着这声音,思绪飘远,忽然想起司马徐干绘声绘色为他讲述的那场因李邑弹劾的奏章回,而引发的朝堂之争。那场争斗,如汹涌的潮水,险些将他淹没,他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将兵长史大人!”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班超的思绪。

随从班文捧着汉章帝的诏书,踉跄而入,脸上满是欣喜。班超接过诏书,双手微微颤抖,当“班超有功无罪,着令嘉奖!李邑即刻赴疏勒,受班超节制”的字句映入眼帘时,他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酣畅淋漓,如同一股清泉,冲刷着他心中的阴霾。

班超握剑的手微微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个曾诬陷他“拥妻抱子”的卫侯李邑,此刻竟要成为自己的下属,听其指挥,岂不是可以任意拿捏,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2

司马徐干很快知晓了圣旨内容,如一阵疾风般急匆匆地来到大帐。他脚步匆匆,铁甲摩擦之声在帐内回响,满脸皆是焦急之色。

“将兵长史大人!”徐干单膝跪地,铁甲上犹带演练时溅上的点点血迹,那血迹在昏暗的帐内似是无声的诉说,“李邑是一个心胸狭窄、胆小如鼠的小人,此来必怀怨恨!要是轻易放李邑回去,恐怕又会另起波折!”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班超,似是盼着班超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班超望着帐外逐渐西沉的日头,那余晖洒在帐外,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可他的心中却满是阴霾。

他忽然想起妻子疏勒夫人母子,临别时候哀怨凄楚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他仿佛看到妻子带着襁褓中的幼子,在蛮荒之地四处流落,无依无靠,叫天不应的凄凉惨境。

数十年西域征战,生死他早已看淡,可唯独前些时候休妻之时,与妻子疏勒夫人母子分别决绝的凄惨景象,仍如刀割般剜心,痛彻心扉,一直难以消逝。

“司马大人,”班超缓缓起身,剑穗扫过案上堆积的一堆军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可知,为何班超,连相依为命,发誓生死相随的妻子儿子,都终于舍去?难道仲升真是一个喜新厌旧,无情无义,没有担当责任的渣男懦夫?”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是在问徐干,又似是在问自己。

司马徐干突然怔住,他从未想过班超会如此发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帐内烛火摇曳,映出西域将兵长史班超鬓边新添的一丝丝白发,更显其胸襟宽阔,目光如炬:

“司马大人应该清楚,李邑不过是个被龟兹等蛮夷吓破胆,胆小怕事的懦夫,一个鼠目寸光、缺少雄才大略的卑鄙小人,依靠一时的侥幸和祖辈的荣耀,受封侯爵,享受高官厚禄的庸人而已。

他若留在西域任职,不过是第二个赵括而已,有害无益,反而坏事。苛政懒政之下,将士离心,西域再无宁日。”

3

“将兵长史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坦荡正直,襟怀坦白,在下自愧不如。大人准备,怎样处置李邑呢!”徐干不解地问班超道,眼中满是探寻之色,他实在难以揣测班超的心思。

徐干正凝神思索,猛然抬头,却见班超满脸泪痕,那泪痕在斑驳的光影下,似是藏着无尽的苦涩与决绝。

班超已转身取下墙上的羊皮地图,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的山川河流,仿佛在抚摸着他征战多年的西域大地。

“司马大人,传令三军将士,明晨随我出城三十里,扫清大汉使节前来疏勒盘橐城的所有障碍,列阵欢迎,迎接汉使大人进城!”班超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似是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4

晨雾未散时,疏勒盘橐城城下,已是一片肃杀之景。汉蛮铁骑如钢铁洪流般列阵以待,马蹄声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似是大地在为即将到来的风云际会而震颤。

将兵长史,行西域都护班超,身披猩红战袍,那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燃烧的火焰,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他立于高处,身姿挺拔如苍松,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数万威风凛凛的疏勒、于阗、康居诸国联军、汉屯垦军将士。

那些将士们身姿矫健,眼神中透着决然与忠诚,仿佛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雄狮。班超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这豪情是对大汉的赤诚,是对西域安宁的期许,是对将士们无畏精神的敬意。

乌孙王派来迎接侍子的使者维克多,骑着汗血马缓缓上前。那汗血马毛色油亮,四蹄生风,每一步都踏出一种威严。维克多身着华丽的异域服饰,头戴镶嵌宝石的帽子,眼神中满是敬畏。他看着眼前这浩大的阵势,心中惊叹不已。

这支军队,纪律严明,气势磅礴,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却见班超突然转头,望向东方,看向远处。他的眼神中满是思念与忠诚,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远在东都洛阳的汉天子。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他魂牵梦绕的故土,有他誓死捍卫的王朝。他的思绪飘飞,想起了自己征战西域的岁月,那些艰难险阻,那些生死离别,都化作了此刻对大汉的坚定守护。

5

疏勒河的冰凌,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刀锋般的寒光,似是大自然布下的重重杀机。

汉使节卫侯李邑一行的车马,在这肃杀的氛围中缓缓前行,碾过龟兹斥候的断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卫侯李邑裹着华丽的锦袍,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他蜷缩在车角,身体瑟瑟发抖,心惊胆战。

耳畔不断回响着章帝的怒斥声,那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底:

“你这个公报私仇、不知大节、鼠目寸光的卑鄙小人!数千汉家儿郎的性命,居然不及你一封谗书!

即使班超拥抱胡妇娇妻,怀抱挚爱的幼子,那么思念家乡的部属官吏士卒,一千多人,怎么能够都跟班超同心同德,矢志不移,生死相随呢?

今天就派你,前去西域疏勒,担任从事,充当班超的下属,让你体会一下,张骞、班超这等英雄豪杰,开拓创业的艰辛。”

李邑满心怨恨与恐惧,他怨恨章帝的决绝,恐惧即将面对的班超。他深知自己曾诬陷班超,此次前去,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车外突然传来疏勒口音的呼喝,那声音在寂静的河谷中回荡,惊得李邑攥紧袖中暗藏的龟兹毒匕。这毒匕是月前离京关前,御史大夫周泽亲自赠送的保命符。他本想着在西域若遇危险,这毒匕或许能救他一命。

可此刻,他望着这冰冷的匕首,心中却满是绝望。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命运,是班超的报复,还是西域的未知危险。

他仿佛看到班超那冷峻的面容,正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怒火,向他逼近。而自己,就如同这冰凌下的弱小蝼蚁,随时可能被这残酷的现实碾碎。

6

将兵长史班超,玄甲外罩着奉车都尉窦固当年赠送的狐裘大衣,那狐裘在寒风中轻轻飘动,似是带着往昔的荣耀与情谊。他策马亲迎至疏勒河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远方使节的队伍,眼神中满是复杂。

司马徐干猛地勒马,马蹄溅起的冰渣,如细碎的冰晶般打在心爱的战马身上。他满脸愤懑,大声质问:

“长史大人这是何意?难道长史大人还要举行盛大隆重的仪式,迎接李邑这个进谗言的卑鄙小人?长史大人难道忘记了,落难的妻子儿女,都是拜李邑这个奸邪无比的小人的谗言陷害所赐!”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徐干瞥见班超腰间蹀躞带空了三枚玉扣,那玉扣正是疏勒夫人阿依慕母子离去那夜崩碎的。他心中一痛,更觉班超此举难以理解。

将兵长史班超,望着东方渐升的朝阳,那朝阳洒在他坚毅的面容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

他剑尖划破掌心,鲜血缓缓渗出,他却浑然不觉。他缓缓回答徐干道:

“司马大人跟随仲升多年,难道不知晓大哥的心意和为人处世?仲升不是欢迎卫侯李邑,而是迎接大汉天子的使节!

西域非一人之西域,而是大汉王朝的千秋基业,亿兆中原西域百姓,和平安宁的保证。仲升所作所为,是非对错,盖棺而定,自有后人评说。

我班超若因私怨留人,损害国家大义,倒真要落个‘挟私报复’的口实了!我班超这样做,与李邑这样眦睚必报的卑劣小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司马徐干听闻,愣在原地,他望着班超,心中满是震撼和敬意。他深知班超的胸怀与担当,此刻,那股对李邑的怨恨,在这大义面前,竟也渐渐消散了几分。

7

大汉使节卫侯李邑,诚惶诚恐,带着乌孙王国的侍子阿多斯,在三百斥候的护送下,如惊弓之鸟般向疏勒国城池疾驰而来。这一路,他满心都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对即将面对班超的忐忑。

待行至城下,只见将兵长史班超,突然拔剑高呼:

“大汉西域将兵长史班超,司马徐干,恭送乌孙质子归国!”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声震四野,似是要冲破这天地间的阴霾,向汉使李邑致意。

卫侯李邑浑身一颤,手中马鞭“啪”地坠地。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疏勒城头那个熟悉的身影——班超。

此刻的班超,身姿挺拔如苍松,面容坚毅似磐石,那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于个人恩怨的大义与担当。

李邑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往昔种种。他曾因一己私怨,向章帝进谗言,致使班超落难,妻离子散。他以为,班超定会怀恨在心,此次相见,必是一场血雨腥风。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如梦初醒。班超没有因私怨而公报私仇,而是以国家大义为重,以西域的和平安宁为念。他恭送乌孙质子归国,展现的是大汉的胸怀与气度。

李邑望着班超,心中五味杂陈。愧疚、羞耻、敬佩,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何为“忠臣”二字。忠臣,不在于个人的荣辱得失,而在于对国家的忠诚,对天下苍生的担当。班超,用自己的行动,为“忠臣”二字做出了最完美的诠释。

在这一刻,李邑深知,自己与班超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与卑微。

8

军帐里,气氛原本还算平和,可当大汉使节卫侯李邑呈上的锦帛等赏赐,足足有三十车之多,在将兵长史府前堆成一座小山时,这平静便被彻底打破。

将兵长史班超,目光如炬,突然抽刀,刀光闪过,划破最上层的蜀锦包装。那丝帛裂处,竟露出暗格中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

“留超首级,锦帛归尔。取而代之,前途无量。”

司马徐干见此,瞬间暴起,如猛虎下山般揪住卫侯李邑的衣领,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这卑鄙小人,竟敢行此等龌龊之事!”

就在这时,卫侯李邑暗藏的龟兹毒匕从袖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刀鞘上的纹饰精美而独特,熟悉朝堂之事的徐干一眼便认出,那正是御史大夫周泽亲自赠送的。

卫侯李邑见状,尴尬地笑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竭力掩饰道:

“是哪个恶贼,竟然胡说八道,巧设诡计,试图陷害本使,阻挠本使建功立业!我一定告诉陛下得知。”

他眼神闪烁,不敢与班超和徐干对视。

将兵长史班超和司马徐干,心中恍然大悟。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慌乱实则心怀鬼胎的卫侯李邑,并未揭穿真相。

班超心中暗自思忖,这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此时揭穿,恐怕会打草惊蛇。他轻轻拍了拍徐干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班超目光平静地看着卫侯李邑,缓缓说道:

“卫侯大人莫要惊慌,这等小人行径,定不会得逞。只是,大人此番前来,肩负着大汉与西域诸国交好的重任,可莫要被这些小人坏了大事。”

卫侯李邑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对班超更加忌惮。

9

“明日让卫侯大人送侍子出行。”将兵长史班超,将密信投入火盆,青烟扭曲成毒蛇的模样,对司马徐干吩咐道,“加派三百刑徒,护送李卫侯来回,保护侍子和赏赐物品的安全,不要中了贼人奸计。”

司马徐干吃惊地踹翻案几,永平年间以来,一直与班超共饮的酒囊,突然间摔出了一道裂痕:

“将兵长史大人,你要放虎归山?不遵照陛下旨意,留下李邑,担任部下从事?

李邑以前,万般毁谤大人,企图使你平定西域的功业失败。大人何不名正言顺,遵循皇帝的旨意,把他留下来,另派官吏,护送新的侍子回京呢?

真的放李邑回去,末将坚决不同意。为什么要让这等卑鄙小人,不受一点教训,继续回去作恶呢?”

将兵长史班超,拾起摔破的酒囊,混着沙土的残酒,在地上汇成“忠”模样的痕迹,责备徐干道:

“徐兄弟,你怎么这般没见识呢?正因为李邑上书,毁谤仲升,所以仲升现在才决定,派遣他回国。

我与兄弟,同在穷乡僻壤的西域,与志同道合的战友、妻子儿女相依为命,怎么不怨恨奸佞小人进谗作恶,阻挠国家大计呢?

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怕别人中伤什么呢?

因泄私愤而图快意,把李邑留下来,弊大于利。留下祸患在身,为人所不齿,不能够称上忠臣义士所为。

兄弟不要再说,仲升主意已定。”

10

夜幕笼罩着军营,万籁俱寂,唯有守夜的更夫偶尔发出的梆子声,在静谧中回荡。司马徐干却难以入眠,近日营中诸事纷扰,心烦意乱。他索性起身,披了件披风,缓缓踱步,查看军营。

五更时分,晨曦微露,营中仍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徐干行至马厩,忽见一抹奇异的亮光,在朦胧中闪烁。他心中一惊,狐疑顿生,遂提步前去查看。

转过马厩的一角,眼前的景象让徐干惊愕不已。只见卫侯李邑正俯身在马槽旁,手中紧握着那把龟兹毒匕,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磨刀石与匕首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邑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直起身。他嗓音嘶哑,仿佛被重负压着,满脸愧悔之色。他解下腰间酒囊,向徐干抛去,沉重地说道:

“烦交将兵长史大人。此酒乃皇宫贡品,能解百毒,李邑小肚鸡肠,残害壮士,心里愧悔莫及。”

徐干接住酒囊,心中疑惑丛生。往日李邑虽偶有骄纵,何曾如此这般。他凝视着李邑,试图从他那凝重的神情中寻出一丝端倪。李邑垂首不语,仿佛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11

晨雾如轻纱,悠悠地弥漫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诗意。班超身着一袭简朴却整洁的衣衫,站在营帐前,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亲手为乌孙侍子阿多斯系紧那件狐裘,那细腻的动作,仿佛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少年阿多斯,本就稚嫩的脸庞此刻心事重重,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虑。他突然扯下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双手递到班超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这是阿依慕阿姨,当初出访乌孙之时,教孩儿打的汉结。汉使大人留作纪念!”

班超的目光瞬间被那玉佩吸引,玉佩系绳的编绳手法,正是疏勒夫人大婚以后常常编制的样式。刹那间,往昔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疏勒夫人那温柔的笑容、关切的话语,一一浮现眼前。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急忙将玉佩塞回少年阿多斯的怀中,眼眶泛红,推辞道:

“多谢多谢!你看过乌孙亲人,再次归来,路过西京长安之时,代我看一眼未央宫的柏树就是了。我是多么想念故乡的亲人啊!”

那声音中,满是对故乡、对亲人的深深眷恋。

就在这时,卫侯李邑突然“扑通”一声跪地,双手捧出那把龟兹毒匕,神情庄重:“不经历寒冬,不晓松柏之高洁。将兵长史大人,末将愿留此物为质。”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

班超看着那把毒匕,心中思绪万千。他缓缓伸出手,将龟兹毒匕交还给李邑,目光温和而坚定:

“使节大人,路途崎岖,责任重大,多多保重。过葱岭之时,遇狼群可用此击之,班超就不夺人之好了。”

此时,朝阳穿透雾霭,洒下万道金光,照见了前方的道路。那黄沙漫漫的大地,在阳光的照耀下,竟似一片光明。

12

护送乌孙侍子阿多斯的车队,渐渐消失在那黄沙漫漫之中,只留下几缕袅袅的尘烟,似在诉说着离别的愁绪与使命的沉重。

司马徐干,双眼红肿,像是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暴风雨,他急匆匆地闯进将兵长史大帐。只见班超,身着那身玄甲,甲上的冰晶尚未消散,在这略显昏暗的帐内闪烁着清冷的光。

他正用卫侯李邑送来的赏赐锦帛,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阵亡将士的铭牌,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对逝去战友的深情与敬意。

“司马大人,你看,这是什么?”班超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深邃,指着那锦帛说道。

徐干凑近细看,那朝廷赏赐屯垦军将士的锦帛暗纹,竟是用隶书文字绣的“忠君”“汉威”字样。

刹那间,他如遭雷击,心中豁然开朗。敬佩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对着班超深深一拜,说道:

“末将跟随将兵长史大人十数年,智慧才干不及大人的十分之一,还不理解大人的耿耿忠心,实在万分惭愧。

末将今天才终于体会到,大人的忠诚,远见和阔达胸怀。李邑护送的哪是侍子,分明是直插龟兹心窝的利刃啊!”

班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担当:

“吾等肩负使命,岂能因一时之困而退缩?这西域大地,终将为我汉家之疆土。”

不久以后的一天,帐外忽传乌孙鹰笛之声,那悠扬的笛声,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神秘与希望。

乌孙王子猎骄靡的亲卫达尔尼央,送来一封密函,正是乌孙与汉室再续旧好的奏章。

班超接过密函,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略带温度的纸张,心中满是欣慰。

他望着帐外那片广袤的天地,仿佛看到了汉室的旗帜在西域大地高高飘扬,看到了两国百姓的安宁与祥和。

这一场使命,虽历经艰难险阻,但终究迎来了希望的曙光,而他的征程,也将在这一片光明中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