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裴霜锦缓缓松开手,掌心是被自己指甲捏出的血痕。
她用力摘下中指上戴着的订婚戒指,指圈只剩一层泛白的印记。
像极了他们这场荒唐的婚事。
这几天天气变换多端,她的身体才好,喻荆言却又病了。
管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忙完手边的工作。
一万件的订单数,已经完成了一半。
连老爷子也听说了喻荆言的病况,语重心长地让她多照顾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渐冻症……
她叹了口气。
裴霜锦端着药碗站在主卧门口,犹豫了许久才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光影昏暗照映着躺在床上的喻荆言,他脸颊泛着薄红,额头覆着薄汗。
“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声量微弱却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意思。
裴霜锦没理他,轻声道,“你烧到39度了,先把药喝了。”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药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整个人被拽倒在床上,他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的后颈,炽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宝贝。”他迷蒙的眼底泛着不正常的光亮,低声呢喃,“你来看我了,我好难受。”
裴霜锦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唇就被狠狠堵住。
这个吻带着灼人的温度,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喻荆言的手探入她衣摆,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身。
“你好香,宝贝。”他在她唇间呢喃,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裴霜锦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叫过她“宝贝”,这一声声呢喃指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自己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宝贝”。
她用力想推开他,却难敌对方的力气,
“砰!”
一阵天旋地转,她用尽全力狠狠推开喻荆言,后背失力撞上床头柜。
喻荆言在另一边撑着床沿,大口喘息。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裴霜锦?怎么是你?”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微微站不稳,“谁准你冒充她!”
镜面衣柜映出她凌乱的衣衫和红肿的唇,喻荆言猛地起身撞倒台灯,碎片四溅。
“我只是给你送药。”
她僵硬地拢住衣领,声音发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
“狡辩!”喻荆言掐住她的下巴,眼底满是厌恶,“趁人之危很得意?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位置?”
一片碎玻璃划破她的脚踝,鲜血蜿蜒而下。
裴霜锦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她狼狈的模样。
“是你认错人了。”她嗓音哽咽,固执地解释,“你力气太大,我推都推不开。”
“闭嘴!”
喻荆言拽住她手腕,他讥讽地打量她单薄的睡裙,“穿成这样来送药?装什么清纯?”
裴霜锦突然情绪迸发,眼泪终于决堤,“那你希望我怎样?打醒高烧的未婚夫?还是该难过你口中的宝贝指的不是我?”
她指着满地的狼藉,一字一顿,“喻荆言,你看看这些碎片,像不像我们所谓的冲喜婚姻?”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满脸的泪痕。
喻荆言怔在原地,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雪白的脚踝上那道血痕刺得他眼睛生疼。
“医药箱在……”
他下意识出声提醒。
“不必了。”裴霜锦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声音轻得像叹息,“反正……你从来都看不见我的伤。”
那天不欢而散后,她好几天没回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