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适应的挣扎

石衣在术后恢复的日子里，仿佛置身于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跋涉之中，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与挣扎。

随着身体逐渐恢复，他不得不直面这具新身体带来的种种不适。从最基本的行动开始，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他重新学习。曾经大步流星的他，如今只能小心翼翼地迈出细碎的步伐，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平衡。他尝试着起身，却发现腹部传来一阵陌生的沉重感，这才想起自己的腹中还孕育着他与馨怡的孩子。这个小生命既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却也在提醒着他如今处境的复杂。

他看向镜子，那是馨怡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熟悉，是因为他曾无数次深情凝望；陌生，是因为如今这张脸后藏着的是他自己的意识。他试图从镜中找到曾经的自己，却只看到一个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的“她”。

就在他对着镜子发愣时，恍惚间，镜中的影像竟起了奇异的变化。原本倒映着自己模样的镜面，渐渐浮现出馨怡的身影。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对面，眼神温柔而关切，仿佛穿越了生死的界限，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石衣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喜。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阵狂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馨怡……”他颤抖着嘴唇，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哭腔。无数个日夜的思念、痛苦与挣扎，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带着满心的激动与渴望，想要紧紧抱住馨怡，仿佛只要抱住她，一切痛苦都会烟消云散，他们就能回到过去幸福的时光。然而，他的双手穿过镜面，却扑了个空，整只手臂重重地砸在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镜中的馨怡瞬间消失，只留下他自己那因痛苦和失落而扭曲的面容。石衣呆呆地看着镜子，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远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头，放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消失了……”他的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在这漫长的适应过程中，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与痛苦，这短暂的幻觉，如同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但哭着哭着，石衣渐渐冷静下来。他想起馨怡在他意识深处的那些鼓励，想起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倒。他缓缓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再次看向镜子。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除了身体上的适应，他还要应对心理上的巨大落差。他习惯了以男性的思维和方式去思考、行动，如今却要努力适应女性的角色。这种转变让他时常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他开始害怕与人交流，害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男性特质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在与医护人员的接触中，他总是小心翼翼。护士为他换药时，他会刻意压抑自己习惯性的粗犷动作，努力表现得温柔细腻。尽管护士没有见过馨怡以前的样子，可他仍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有时，一些下意识的行为还是会暴露出来，比如说话时习惯的大幅度手势，或是偶尔不自觉带出的男性化语气词。每当这时，他都会在心里暗暗自责，然后更加留意自己的言行。

而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馨怡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记忆中找到适应这具身体的方法。他想起馨怡走路时轻盈的姿态，说话时温柔的语调，微笑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努力让自己从外表到内在，都能更像馨怡。

然而，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每一次失败，都让他的内心更加沮丧。但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微弱的胎动。那轻轻的一动，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点燃他内心的希望，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馨怡。

在这段艰难的适应期里，石衣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虽然充满了痛苦与迷茫，但他始终紧紧抓住那一丝希望，一步一步，努力适应着这个全新的自己，期待着能早日以全新的姿态迎接孩子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