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东境血宴

东境血宴

残响教团的战旗刺破浓雾，白金荆棘在风中猎猎作响。莱恩站在新筑的瞭望塔上，龙化的右臂搭着石栏，鳞片缝隙间渗出的岩浆将花岗岩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东境平原的尽头，钢铁公国的重甲骑兵像黑色潮水般压来。他们的马蹄裹挟着腐化术的灰雾，所过之处麦田枯萎、溪流沸腾。最前方的战车上，戴着青铜面具的将领举起长戟，声浪穿透战场：

“交出魔王容器，饶尔等全尸！”

塞拉菲娜的灵焰在塔顶炸开，化作箭雨落入敌阵。被击中的骑兵并未倒下——他们的铠甲缝隙中钻出灰丝，将破碎的身躯重新缝合。

“是魂狩傀儡。”她指尖的灵焰凝成光镜，映出面具将领身后那具三米高的青铜棺，“德拉克把魔王的残肢做成了战争兵器。”

莱恩的竖瞳收缩。他看清了棺椁表面的浮雕：七根灰白魂柱环绕着白骨王座，正是魔王完全体的降临仪式。

维萨尔的残魂突然在意识深处波动，撕裂般的剧痛让莱恩险些跪倒。三个月前白塔之战后，这位前太子的记忆碎片就不断侵蚀他的梦境，此刻那些画面再次闪回：

-德拉克幼年时被灰丝刺入脊椎

-皇宫地窖里蠕动的青铜棺椁

-维萨尔将心脏埋入黑荆领时，地底传来的非人嘶吼

“该让教团见见血了。”莱恩的龙爪捏碎栏杆，跃下高塔的瞬间展开骨翼。残响教徒们仰头望去，看见他们的领袖化作燃烧的流星，径直撞向那具青铜巨棺。

莱恩的龙爪撕开棺盖的瞬间，腥臭的血浆喷涌而出。棺内躺着的不是魔王残肢，而是数百具纠缠的婴尸——它们的脐带连成网状，中心包裹着一颗跳动的灰色心脏。

“惊喜吗？”面具将领的声音突然变成德拉克的腔调，“这可是用黑荆领流民的孩子培育的...”

龙焰在莱恩喉间凝聚，却被塞拉菲娜的灵焰锁链强行拽回。她在空中划出燃烧的符文：“别中计！那是魂爆陷阱！”

迟了半步。

灰色心脏突然胀大爆裂，腐化冲击波呈环状扩散。被波及的教团成员纷纷僵立，皮肤下凸起蠕动的灰丝——他们正在被转化成新的魂狩傀儡！

塞拉菲娜的结晶右臂插入地面，灵焰顺着地脉逆流，在战场中央升起荆棘牢笼。牢笼内的时间流速骤然减缓，给教团争取到撤退的喘息之机。但施展这种禁忌魂技的代价立刻显现：她的红发从发梢开始褪色，逐渐变成病态的灰白。

“带他们走！”她冲莱恩嘶吼，嘴角溢出黑血，“去断刃峡谷...找渡鸦之盟...”

莱恩的骨翼卷起飓风，却在俯冲时瞥见惊悚画面——钢铁公国的军阵后方，有个与塞拉菲娜容貌相同的女子正静静观望。她穿着渡鸦羽毛编织的斗篷，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青铜戒指。

断刃峡谷的峭壁如刀劈斧凿，岩缝中栖息的渡鸦群突然惊飞。莱恩背着昏迷的塞拉菲娜跌入山洞时，腐化灰丝已蔓延到他的脖颈。

“压制得不错。”清冷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可惜方法错了。”

渡鸦斗篷的女子点燃魂灯，火光映出她与塞拉菲娜九分相似的脸——除了左眼下多出的泪痣，以及瞳孔中流转的灰雾。

莱恩的龙爪扣住岩壁：“你是谁？”

“伊莱娜·赤棘，渡鸦之盟的‘守夜人’。”她抛来一瓶莹蓝药剂，“灌给她，除非你想看着灵焰烧穿她的灵魂。”

药剂入喉的瞬间，塞拉菲娜的灰白发梢恢复血色，但右眼的竖瞳却彻底变成漆黑。她突然掐住莱恩的脖子，用德拉克的语调低语：“找到你了...钥匙...”

伊莱娜的魂灯骤亮，光晕中浮现锁链将塞拉菲娜束缚：“魔王残魂的寄生比想象中快...你们必须去永寂冰原，找到初代守护者的冰棺。”

洞外传来渡鸦的刺耳鸣叫。伊莱娜掀开斗篷，露出后背——那里赫然镶嵌着半枚青铜戒指，与莱恩心口残片产生共鸣：“二十年前，梅尔蒂娜大人将真正的封印钥匙一分为二，另一半就在冰棺里。”

黎明前的营地篝火旁，莱恩凝视着昏迷的塞拉菲娜。伊莱娜给的药剂暂时压制了腐化，但她脖颈处浮现的灰丝证明危机远未结束。

残响教团残部聚集在峡谷深处，仅剩的五十三人中，有十七人出现龙化征兆。最严重的少女整个左臂已经变成龙爪，鳞片间不断滴落腐蚀性黏液。

“渡鸦之盟会护送你们北上。”伊莱娜展开冰原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骷髅鲸图腾的区域，“但记住，永寂冰原的守墓人憎恨所有活物。”

莱恩摩挲着心口的戒指残片，突然发问：“你和塞拉菲娜是什么关系？”

伊莱娜的灰瞳泛起涟漪：“我们是双生子，只不过她被梅尔蒂娜当作‘光’来培养，而我...”她掀开左袖，露出缠绕灰焰的臂环，“...被献祭给了‘影’。”

山洞外突然传来巨响。众人冲出洞口，看见夜空中悬浮着七根灰白魂柱——比三个月前清晰数倍，隐约可见每根柱体内部都蜷缩着魔王残躯。

最东方的魂柱突然崩裂，碎片如流星坠向大地。莱恩的竖瞳倒映出恐怖画面：坠落地表的不规则肉块迅速增殖，转眼间化作山岳般的血肉巨树，枝条上挂满搏动的心脏果实。

“第一根魂柱成熟了。”伊莱娜的魂灯明灭不定，“你们还剩...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