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极恐惧
冰棺爆裂的轰鸣声中，杨七爷瞳孔映出地狱图景——每个蛞蝓生物吸盘状口器都衔着片泛蓝光的柳仙逆鳞。人皮鼓突然发出产妇临盆般的嘶嚎，鼓面青筋暴起化作血脉锁链，竟将她的腕骨勒出萨满图腾纹路。军大衣白骨指节发出冰川断裂般的脆响，冰层下升起数以吨计的冻尸方阵。每具冰尸都戴着写有“昭运特遣”编号的防毒面具，霜结的镜片后渗出沥青状物质，在冰面蜿蜒出九菊一派的星芒阵。
军大衣白骨的喉骨突然发出生锈齿轮般的摩擦声，翡翠扳指泛起尸油般的幽光：“昭运十六年，探险菊机关特遣队在此设镇龙祭...”冰尸面具突然渗出黑血，“本欲以百年柳仙镇压龙脉，却被叛徒杨连盛...”
后颈突然传来烙铁炙烤般的剧痛。铜锁在掌心滚烫如炭，“杨连盛印”四个篆字竟是从她皮肉深处灼烧显现——这分明是家族祠堂里那卷虫蛀族谱上被撕去的名字！鼓面青筋突然绞紧腕骨，青姑残魂伴着青铜罗盘的指针声嘶吼：“他在用你血脉重续镇龙祭！快斩断......“冰层下的镇龙钉突然共鸣震颤，杨七爷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曾祖父杨连盛留在世间的活体阵眼，六十年前的叛变与今日的牺牲，原来都是同一局棋的阴阳两面。
白骨胸腔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石油般粘稠的黑色神官从肋骨间喷涌而出——竟是二十四名戴着黄金天狗面具的阴阳师灵体！冰层在凄厉的断裂声中塌陷，透明人影扭曲融合成三头十六臂的怪物，每只手掌都握着刻满《古事记》咒文的青铜钺。杨七爷撕碎左臂衣袖，往生咒刺青竟如活物般游走发光。染血指尖在人皮鼓面勾出《请神调》第一调：“日落西山黑了天……”
第一句神调刚出口，翡翠烟杆突然炸成碎片。冰层下的冻尸齐刷刷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球里映出杨七爷后背浮空的十殿阎罗。白骨的佩刀劈下时，她踩着尸块跃起，人皮鼓撞上刀锋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七爷接令！”雪原尽头亮起七盏红灯。穿灰布棉袄的老汉驾着狗拉爬犁冲来，空中盘旋的三足乌鸦口吐人言：“胡三太爷到——”
冰面轰然塌陷。赤色狐火从裂缝喷涌而出，九条巨尾缠住三头怪物。白老太太的寿衣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刺骨阴风中传来黄二爷的尖笑：“老柳家的小蛇崽子，到底还是着了道。”
杨七爷的皮肤开始片状剥落，露出下面青姑的蛇鳞纹路。她咳着黑血敲响第二句神调，鼓声震碎冰层下的鸟居神社。白骨的头颅滚落冰窟，翡翠扳指里突然伸出无数菌丝扎进她的脚踝。
“杨家的丫头，现在收手还能保住仙根。”胡三太爷的烟袋锅点在冰面，火圈困住疯狂扭动的菌丝，“让黄二爷吞了那罗盘，这事就算......”
“不行！”杨七爷扯开衣襟，心口位置浮现青姑的蛇形胎记，“十殿阎罗听令！”后背刺青剥离皮肤，化作十道黑影没入冰窟。整条松花江的冰层瞬间汽化，滔天巨浪中升起青铜浇筑的镇龙桩，二十四条铁链锁着具房屋大小的蛇骨。青姑的悲鸣与浪涛共鸣，杨七爷的七窍开始渗血。
黄二爷突然现出原形，山丘般的黄皮子真身扑向镇龙桩。白老太太的裹脚布化作白绫缠住杨七爷的腰，胡三太爷的狐火在她脚下结成莲花台。当人皮鼓第三次敲响时，所有人都听见冰层深处传来心跳声——那不是人类的心跳！
人皮鼓炸裂的瞬间，杨七爷的肋骨刺出胸腔。断裂的骨茬沾着墨绿色黏液，在空中凝结成十二根蛇形降魔杵。冰层下的心跳声突然停滞，汽化的江水悬在半空，每一颗水珠里都映着张扭曲的日国探险队面孔。
“七爷接骨！”白老太太甩出裹脚布。浸血的布条缠住杨七爷残破的身躯，却在她腰间熔出青烟——皮肤下的蛇鳞正在吞噬寿衣的阴气。
黄二爷的利爪撕开镇龙桩，青铜碎屑里爆出团黑色肉瘤。那东西表面布满复眼，每只眼睛都在播放不同年代的恐怖画面：1942年日国探险队用柳仙血浇灌冻尸、2003年工程队在江心捞出刻着符咒的弹片、昨夜赵老板把活人推进冰窟...…
“这是...太岁肉尸？”胡三太爷的狐尾燃起蓝火，“小鬼子把生化部队的怨气炼成精怪了！”肉瘤突然裂开血盆大口，杨七爷脱落的肋骨被吸进深渊。她借着吸力扑向肉瘤，心口的蛇形胎记突然睁开竖瞳。青姑的声音在她颅骨内回荡：“七爷，用阎罗刺青喂它！”
十殿阎罗残像从她后背剥离，化作黑烟涌入肉瘤。悬停的江水轰然坠落，浑浊浪涛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防疫服鬼影。杨七爷在剧痛中看清肉瘤内核——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姑头骨，天灵盖上钉着枚生锈的五星钉。
“原来你早就...”她咳出带着鳞片的血块，指甲抠进肉瘤的复眼。黄二爷的咆哮与喊叫混成怪响，冰层下的蛇骨突然腾空，将五大仙家全部缠住。
翡翠扳指在血浪中漂到眼前，杨七爷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1943年的记忆如毒蛇侵入脑海：曾祖父杨连盛跪在江神庙前，亲手将剥下的柳仙皮披在日国探险队身上。供桌上的青铜罗盘，正是用青姑的尾椎骨打造。
“七爷，闭眼！”青姑的残魂在头骨中尖叫。但太迟了——杨七爷的左眼已经变成蛇类竖瞳，右手自发结出九字真言印。肉瘤趁机钻进她胸腔，伤口处爆出无数条挂着脓液的脐带。
胡三太爷的狐火突然变成惨绿色：“这丫头在吸收肉尸！快封了她的七窍！”白老太太的裹脚布缠住杨七爷脖颈时，所有悬停的水珠突然爆炸。混着尸毒的酸雨倾盆而下，黄二爷的皮毛瞬间溃烂。肉瘤在杨七爷体内疯狂增殖，她的脊椎刺破后颈生长，化作挂着人头的骨蛇。
“菊花部，听我号令！”她口中发出的却是日语，骨蛇尾部的头颅分明是杨连盛的模样。冰封的蛇骨应声重组，化作白骨战船撞向江岸。青姑的头骨突然从肉瘤中挣脱，撞进杨七爷破碎的胸腔：“七爷醒醒！你看镇龙桩下面！”
白骨战船的撞角掀开江底淤泥，露出锈蚀的铁笼。二十四具挂着冰霜的现代尸体保持着敲击姿势，最前排的中年女人手里紧握手机——屏幕定格在通话记录：“2023-12-24 19:47致电杨七爷”
杨七爷的右眼骤然恢复清明，骨蛇头颅同时爆发出凄厉尖啸。她反手扯断一截森白骨刺，径直贯穿自己心脏，喷涌的浓稠黑血竟在空中凝成扭曲的萨满祭文。当猩红符篆贴上青姑头骨的刹那，整条松花江的怨灵齐齐发出凄厉哀鸣。
胡三太爷的烟袋锅骤然捅入肉瘤核心，暗红火星迸溅中暴喝一声：“黄二爷，吞钉！”话音未落，山峦大小的黄皮子真身已裹挟腥风扑向白骨战舰，利齿咬住舰首那枚锈蚀的五星铜钉。杨七爷意识溃散前的瞬息，瞥见青姑的幽蓝魂火顺着血色祭文钻入手机，破碎屏幕骤然亮起，最后一条通话录音带着电流杂音嘶哑播放：“七爷救命！我们在江底发现了...啊！！！这些冰雕会动...它们腰上挂着您家的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