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剑送行
晨雾中的天池剑冢比平日更添几分清冷。
顾星寒紧了紧衣衫，眼中散发着复杂的光芒。
“爷爷，这么急着赶我走，该不会是……怕我把咱们剑冢吃穷了吧？”顾星寒回头望向缓步走来的顾无极，语气里带着少许委屈。
话音刚落，一个板栗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哎呦，爷爷，您下手也忒重了吧，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子啊？”
老剑主哼笑一声，袖中飞出一柄三寸长的剑印：“拿着！”
那剑印入手冰凉，上刻着‘天池’二字。
“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捏碎它。”
顾星寒收起玩笑神色，郑重地将剑印贴身收进魂导器中。
他注意到爷爷今日特意换上了那件绣有剑纹的玄色长袍，这是送别时才穿的礼服。
不免的，顾星寒鼻间一酸。
“爷爷，那，我……走了，待过些时日，孙儿成为……魂斗罗后，再来看您。”
顾无极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头，笑道：“天大地大，是该到你出去闯荡一番的时候了，出去后，你要记住，你是我剑冢少剑主，莫要给爷爷丢脸！”
山门处传来顾剑漓的大嗓门：“臭小子！再不来早饭都被你二叔吃光了！”
紧接着是顾剑殇的怒斥声。
晨雾中，两位叔叔的身影正收拾着行李，其中一个箱子明显超出了正常尺寸，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塞满了各种‘以防万一’的物件。
“去吧。”顾无极转身望向云海，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让大陆看看，何为……天池剑主。”
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山风中，等顾星寒回头时，老人的身影已然不见。
唯有石壁上多了一道深达三寸的剑痕。
顾星寒深吸一口气，冰凰霜烬翼在朝阳下舒展开来。
当他跃下山崖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剑鸣，整座剑冢的宝剑同时出鞘，剑尖齐指少年远去的方向，万剑送行。
……
马车穿过最后一段山路时，顾星寒掀开了车帘。
远处地平线上，一座巍峨的城池在晨光中浮现，百米高的花岗岩城墙如同巨龙盘踞，城楼上飘扬着天斗帝国的雪鹰旗。
即便隔着数里距离，也能听到城中传来的鼎沸人声。
车帘微动，一只戴着冰蚕丝手套的纤手将其掀起。
名为常姨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袭墨蓝色劲装勾勒出成熟曲线，腰间却规整地束着剑冢管事的玄铁令牌。
她梳着利落的高髻，唯有额前垂下两缕鬓发，衬得那双丹凤眼愈发精明干练。
“少剑主，前面就是天斗城南门，按规矩，所有马车都需在城门外接受检查。”
她说话时微微低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线，但目光始终恭敬地垂落在顾星寒衣襟三寸之下，虽然身材婀娜，但她站姿如剑般笔直，丝毫不显轻浮。
顾星寒应了一声，笑道：“麻烦了，常姨。”
常姨立刻诚惶诚恐道：“少剑主言重了，这是奴家应做的，咱们在天斗城也有产业和住所，名为剑阁。
剑阁已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所以少剑主不用太过担心进城后的事宜，一切有奴家替少剑主安排，按大大剑主吩咐，已为您准备好三套便服，都是天斗城时兴的款式。”
随着马车接近，顾星寒才真正体会到这座雄城的壮观。
城门甬道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两侧站着身穿亮银铠甲的皇家骑士，这番气势，足以威慑一些宵小之辈。
进入城内，喧嚣声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宽阔的主干道用青金石铺就，两侧商铺挂着各色招牌。
顾星寒的目光被一座穹顶建筑吸引，那建筑通体洁白，顶部竖立着六翼天使雕像。
即便在琳琅满目的建筑群中，它散发的神圣气息也令人无法忽视。
顾星寒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都与山中截然不同。
空气中混合着香料、魂兽皮毛和金属的气息。
“不愧是皇城，确实有点皇城的样子。”
就在顾星寒四处观望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让开！让开！”
只见四匹雪白的独角兽拉着一辆鎏金马车疾驰而过，车帘上绣着七宝琉璃塔的图案。
路边行人纷纷退避，有魂师低声议论：“是七宝琉璃宗的人……”
“好大的气派啊！”
“不愧是七宝琉璃宗，啧啧啧，都说哪怕是七宝琉璃宗的一条狗，也要比普通魂师过得舒坦的多。”
“里面坐着的好像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诶！真漂亮啊！”
顾星寒皱了皱眉，向着马车方向望了过去。
此刻马车之中，正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少女隔着窗户向外望去，正好是对上了不远处的那道目光。
四目相对，宁荣荣眼前一亮。
“好灵动有神的眼睛，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剑，就像剑爷爷一样。”她心中暗道一声。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宁风致注意到了女儿的表情变化，随即开口问道。
宁荣荣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个挺有趣的人，不知剑爷爷看到了他，会是什么感觉。”
说着，宁荣荣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见状，宁风致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向来了解女儿精灵古怪，所以也没多问。
鎏金马车驶过后，街道很快恢复了喧嚣。
常姨驾着马车转入一条较为安静的支路，道：“少剑主，那我们就先去剑阁安顿，那是剑冢在城中的产业，平日由奴家打理。”
顾星寒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那枚剑印。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少女，眼中闪烁的灵光让他想起剑冢山涧里的冰晶，纯粹而耀眼。
更令他在意的是，那马车上的七宝琉璃塔纹章。
剑冢古籍上记载：
七宝琉璃宗，与昊天宗、蓝电霸王龙家族并列上三宗之一，大陆最强辅助系宗门。
七宝琉璃塔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辅助武魂。
“常姨，方才那是七宝琉璃宗的马车？”
“正是。”
常姨思索了一番，道：“看样子，车内坐的恐怕是宁宗主和他的掌上明珠，说来也巧，剑阁与七宝琉璃宗在天斗城的驻地只隔三条街。“
马车转过街角时，顾星寒忽然抬手：“停一下。”
他的目光被路边公告栏吸引，那里贴着一张崭新的招生告示，落款处画着个滑稽的绿色怪物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