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守旧岁赖子谈典故 迎新年英雄写队歌
吃过晚饭,二赖子带着姚梦琪和莫若雨去看廖伟东他们。
廖伟东等许多人因为喝醉了,不但没有吃午饭,连晚饭也没吃,二赖子去的时候,他们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二赖子一个一个检查了,见没事,就回到了父母亲身边。
二赖子在茶房(厢房后面的屋子,汨罗人叫茶房)见父母亲虾贵还有五嗲大爷都坐在火塘边烤火扯闲谈。
火塘里烧起了大火,烤得屋子里热烘烘的更见通明。
二赖子逐一打着招呼,挤开虾贵,一屁股坐在万氏身边,说道:“妈妈,这么大的火,能把人烤出油来。”
万氏笑道:“三十晚的火,元宵夜的灯,年三十就是要烧大火,好驱除妖魔。”
莫若雨笑道:“还有这讲究?”
万氏道:“过年的讲究可多了,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也不能摔碎了东西,初一不能扫地,不能乱倒垃圾,等以后这些你就知道了。”
莫若雨指着茶柜边上贴着的一张红纸笑道:“妈妈,不会吧,你看这里贴着‘百无禁忌’?”
五嗲笑道:“这是破解犯忌的事出现,要是打碎了碗,还得说‘打发打发’或‘碎碎(岁岁)平安’呢,这也是破解。”
莫若雨道:“好麻烦。”
看虾贵在烧火,二赖子立刻来了兴趣,对虾贵笑道:“姐姐,我来烧火。”
万氏笑道:“你烧不好。”
二赖子不信,非要烧,从虾贵手里拿着火钳在火堆里搅来搅去,搅得火星四溅,火势却渐渐小了下去,眼看就要熄了。
虾贵笑道:“你拿枪的手怎么会烧火。”
姚梦琪也坐在万氏身边,姚梦琪探过身子,对二赖子笑道:“你不会烧火,我来吧。”
见是姚梦琪要,二赖子就将火钳给了姚梦琪,说道:“我不行,你也不行。”
姚梦琪拿火钳将木柴重新架好,拿了个吹火筒一吹,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万氏喜爱地看着姚梦琪说:“看不出,你还会烧火。”
姚梦琪笑道:“我从小就做家务事,后来跟着三个师父学做饭,烧火这种小事还能不会。”
莫若雨原本是坐在姚梦琪身边的,莫若雨见万氏对姚梦琪很是喜爱,也想表现一下,对姚梦琪说:“琪妹妹,让我也烧烧看。”
姚梦琪笑道:“你个千金小姐还是别烧了,别烧到手。”
莫若雨不信,起身走到二赖子身后,嚷道:“你起来,让我坐。”
二赖子说:“你坐那边不是一样?”
莫若雨说:“不一样,我要坐妈妈身边。”
二赖子道:“你强格霸王,偏不让你坐!”
莫若雨就去拉二赖子,非要坐,二赖子不起身,莫若雨拉不动。
莫若雨急了,对万氏说:“妈妈,臭赖子欺负我!”
虾贵笑道:“赖子,你就让莫姐姐烧一下。”
万氏看着莫若雨与二赖子这一幕,心里喜滋滋的,一会看看姚梦琪,一会看看莫若雨,一个文静,一个泼辣,心里就想,赖子这是何等的福气,竟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喜欢他。
她笑道:“赖子,你是个男人,对妹子要好一点,要多让着她们,你快起身,让若雨坐。”
见万氏如此说,二赖子只得起身,挖了莫若雨一眼,起身坐到姚梦琪和虾贵中间。
莫若雨得意地笑了。
姚梦琪也笑吟吟地看着笑。
莫若雨一坐下就从姚梦琪手中要过火钳,学着姚梦琪的样子烧火。
莫若雨虽然泼辣,却是地地道道的千金小姐,她是莫少初的掌上明珠,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烧过火,但她有样学样,虽然烧得不如姚梦琪,但也没有像二赖子那样差点将火弄熄。
莫若雨得意地说:“妈妈,我烧得还可以吧?”
虾贵说:“起码比赖子强。”
万氏笑道:“不错,从明天起,你去厨房烧火,怎么样?”
莫若雨惊道:“啊,去厨房烧火啊!”
莫若雨想到成天坐在灶前烧火,污头垢面的,心里就害怕起来。
看着莫若雨惊慌的样子,万氏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虾贵笑道:“莫姐姐,我妈妈是逗你呢!”
见万氏跟莫若雨逗趣,屋子里笑语喧天,五嗲插不上话,就坐不住,就说:“我去昌德大嗲那里看一看。”
遂起身走了。
五嗲往年都会陪着闾有福万氏守岁的,现在见如此热闹,他不必在此碍眼。
五嗲一走,大爷也告辞了,最后闾有福也去书房了。
剩下了二赖子和四个女人。
万氏从二赖子带着姚梦琪和莫若雨进来,就一直是笑容满面的,她对姚梦琪是满意极了,人生得美不说,还十分文静,她与二赖子又是从患难中走过来的,两人情深似海,是个非常可人心意的未来媳妇。莫若雨呢,虽然有点泼辣,但人也长得十分美貌,虽然嘴巴不饶人,但也是个好妹子,还是个千金小姐,对二赖子也是一往情深的,她不能不满意。
只是二赖子态度暧昧,万氏决定,帮一帮这个妹子。
四个人坐在火塘边,二赖子是个不安分的人,而莫若雨是个好动的人,两个人总是时不时相互调笑,弄得屋子里满是欢笑声。
已经临近午夜了,万氏说道:“虾贵,我们去做点夜宵来吃。”
姚梦琪起身说:“妈妈,我帮你们。”
莫若雨一见,也说:“妈妈,我也去。”
万氏道:“好。”
三人去厨房了,丢下二赖子一个人。
二赖子就没来由地想,何以妈妈没有从前那么喜欢自己了?
只一会,四个人就回来了,虾贵手里提了一个大罐子,姚梦琪手里拿了几个兰花碗。
仍然是甜酒冲鸡蛋,但里面又增加了内容,还有红枣和柿饼。
姚梦琪先倒了一碗给万氏,万氏笑道:“今天吃了一天的场合(酒席),吃不进。”
莫若雨连忙说:“妈妈,吃不进也要吃,少吃一点就是。”
抢着从姚梦琪手中端过甜酒,倒了一点点在罐子里,端到万氏面前。
万氏只得笑盈盈地接过甜酒。
虾贵倒了一碗给姚梦琪,看得出,虾贵很喜欢姚梦琪。
姚梦琪将甜酒端到二赖子面前,说:“哥,你喝。”
莫若雨道:“琪妹妹,不给他喝!”
二赖子道:“凭什么不给我喝?”
莫若雨有些语塞:“凭什么……凭……凭你没有劳动。”
自己却也倒了一碗端到二赖子面前,柔声细气地说:“赖子哥,请你喝甜酒。”
二赖子道:“这还差不多。”
二赖子手里端着两只碗,一口气喝完了姚梦琪给的那碗,放下空碗,故意摸着肚皮说:“哎呀,喝不下去了,喝不下去了。”
作势要放下莫若雨倒的那碗,莫若雨一见,眼一瞪:“你敢不喝!”
二赖子故意愁眉苦脸的,说道:“实在喝不下去了嘛!”
莫若雨虎着脸道:“喝!”
二赖子看莫若雨样子很凶,可眼睛里竟有晶莹的东西闪亮,心里一惊,赶紧道:“我喝,我喝。”
竟也一口气喝下了。
喝完了,还朝着莫若雨亮了亮碗底,说道:“你看看,都喝光了。”
弄得莫若雨又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虾贵也倒了一碗给莫若雨,莫若雨道:“谢谢姐姐。”
二赖子道:“你要老这么斯文就好了。”
莫若雨嚷道:“你只莫惹我!”
看着二赖子吃瘪,其余三人都觉得好笑。
四人喝完了甜酒,万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二赖子忙说:“妈妈,您累了,快睡去吧。”
万氏笑道:“不能睡,今晚要守岁。”
莫若雨不懂,就问:“什么是守岁?”
二赖子虽然没有守过岁,但他博览群书,对守岁自然很清楚,就说:“守岁就是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夜里不睡觉,熬夜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这个习俗就叫除夕守岁。”|
姚梦琪说:“过年和守岁有什么来历吗?”
二赖子说:“‘年’字最早的写法是一个人背负成熟的禾的形象,表示庄稼成熟,即‘年成’。年在古代中国传说中是神仙,传说他消灭了凶猛怪兽夕,夕每在腊月三十的晚上就出来来伤害人,年带领百姓通过放鞭炮驱赶消灭了夕,人们为了纪念年的功绩,把三十那天叫‘除夕’,即除掉了怪兽夕,为了纪念‘年’,把初一称为过年。还有一种税法,传说太古时期,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年’。它的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人和飞禽走兽、鳞介虫豸,还一天要换一种口味,从磕头虫一直到大活人,令人谈‘年’色变。后来,人们慢慢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便返回山林中去了。算准了‘年’肆虐的日期,百姓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煞,称作‘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度过年关的办法,除了放鞭炮等,吃过晚饭后,谁都不敢睡觉,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就逐渐形成了除夕熬夜守岁的习惯。守岁习俗兴起于南北朝,除夕‘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人们点起蜡烛或油灯,烧起大火,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这种风俗被人们流传至今。”
万氏笑道:“我这个老人都不知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赖子笑道:“妈妈,我这是从书上看来的。”
万氏笑道:“看来你爹爹那时候强迫你读书还是有作用的。”
二赖子也笑道:“可不是。”
姚梦琪说:“妈妈,既然要守岁,还是让我们来守吧,您去睡觉。”
万氏道:“那怎么行,守岁是老人的事,你们年轻人瞌睡大,怎么能要你们年轻人守。”
二赖子一把扶起万氏,笑说道:“妈妈,您就让我们守一次吧。”
万氏挣不脱,被二赖子一直扶送到了东厢房,二赖子回来又对虾贵说:“你也不用守,去睡吧。”
虾贵也想跟姚梦琪和莫若雨呆在一起,可想到二赖子与两个未来嫂子守岁,自己掺和,肯定有诸多不便,就同意了。
回到茶房,莫若雨一见就嗲声嗲气地说:“赖子哥——”
二赖子一听,见莫若雨一反常态,心里一紧,心想,这妖精又要弄什么猫腻?
其实,莫若雨并非有什么猫腻,而是二赖子送万氏出去后,姚梦琪对莫若雨说:“莫姐姐,你这么喜欢哥哥,你就不要跟他老打嘴巴仗,处处与他作对,这样哥哥会怕你的。”
莫若雨一听,这可是天大的事,要是二赖子真的怕自己,退避三舍,自己还怎么实现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问:“那要怎么办?”
姚梦琪道:“你说话要柔和一些,不是有一句话叫‘温柔似水’吗?你就要像那水一样,柔柔和和的,柔能克刚嘛。”
莫若雨笑道:“难怪从没见你高声过,原来你是这样把赖子抓到手的,那行,我也柔和一点。”
于是就有了如上一幕。
于是,莫若雨就一反常态,说话努力表现得温柔一点,可不曾想却引起了二赖子的误会。
二赖子立刻警惕道:“干什么?”
莫若雨迎着二赖子走过去,一下吊在二赖子肩膀上,说道:“赖子哥,我们真的要守一夜?”
二赖子道:“你要困了就去睡。”
莫若雨立刻尖声道:“不行,你又想赶我走?”
二赖子道:“你胡搅蛮缠,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我是关心你好不好。”
莫若雨愤愤道:“你关心我还让我走?”
二赖子道:“你不想守我当然叫你走,不然,我怎么说?”
莫若雨愤愤不平地说:“要是琪妹妹你就肯定不会这么说。”
“那我怎么说?”
“你会说,小妹,你困了就去休息吧,我送你去。对不对?”
二赖子叹了一口气,这个莫若雨,豆腐掉在灰堆里,吹又吹不得,拍又拍不得,自己真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一气,一耸肩,将莫若雨的手耸开,顾自走到姚梦琪身边坐下。
莫若雨立刻跟过去,坐在二赖子身边,抱着二赖子的一只手臂恨声道:“我告诉你,你莫想甩掉我。”
二赖子也略略高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甩掉你?”
莫若雨转嗔为喜,立刻高兴地说:“你答应了?我可以做你老婆?”
说完,趁二赖子愣神的当儿,在二赖子的脸颊上“啪”地亲了一口,二赖子立刻羞得满面赤红。
二赖子心口里一颗心怦怦乱跳,他没想到莫若雨这么大胆,竟然当着姚梦琪亲她,这要是伤了姚梦琪的心,可怎么办?
他侧眼望向姚梦琪,见姚梦琪用火钳拨弄着木柴,似乎一门心思都在烧火,脸上却是巧笑嫣然,知道姚梦琪没有生气,才略略放了一点心。
可心还在怦怦乱跳,因为莫若雨紧挨着他,还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副甜蜜的样儿。
二赖子不敢像刚才那样一耸肩将她甩开,因为莫若雨抓得很紧,二赖子不使劲甩不开她,如果使劲不但有可能将莫若雨弄伤。还会伤她的心。
火光下,二赖子低着头,神情难得地非常凝重,到这时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他与莫若雨的关系。
按说,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但二赖子与姚梦琪的感情非同一般,他从前心里只有姚梦琪,他也认为自己对姚梦琪的感情矢志不移。
当然,如果不是莫若雨而是其他人,他不会如此作难,他一口拒绝就是。
可关键这是莫若雨,是莫少初的女儿,这就让他为难了。
莫若雨这个妹子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泼辣,也有点胡搅蛮缠,但并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想起了跟莫若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路走来,莫若雨对他也是百般依赖,百般呵护,帮助甚多,无论何时,总是唯自己的马首是瞻,爱自己也是爱得疯狂。
莫若雨是个好妹子,如果没有小妹,做自己的堂客也未尝不可。
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问过自己,到底爱不爱莫若雨?可每次的回答都是自己不可能爱上莫若雨,因为自己心里只有小妹,自己的心并不大,小得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所以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上,他对莫若雨无论是关怀还是爱护,抑或是呵护和迁就,都只是出于姐弟战友的情义和对莫少初的承诺。
莫少初的临终托付他不可能不答应,而自己的承诺重于千斤,自己不会说话不算数。
只是,要好好呵护莫若雨,最好就是娶了她,否则,呵护莫若雨很有可能就是空话。
可是,要娶莫若雨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又越不过,实在是难为死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娶莫若雨,小妹是不会反对的,小妹还多次表示要自己娶了莫若雨,看小妹当时的神情,不像是违心之言。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娶莫若雨,娶了莫若雨就是对不起小妹,他不可能对不起小妹。
百般纠结,想得头都疼了,干脆不想。
怎么做都不好办,那就只能采用拖字诀,也许这是唯一办法。
这样一想,低头看身边的两个美婵娟,竟都伏在自己膝盖上睡着了。
火塘火虽大,但二赖子还是怕莫若雨受凉。姚梦琪他倒是不担心,姚梦琪身体淬炼过,不容易生病。
何况还有火。
但莫若雨完全不能跟姚梦琪比,加上身体还有点虚弱,是很容易受凉的。
他不敢起身去取遮盖的东西,怕惊醒了她们,便脱下自己的棉衣,轻轻盖在莫若雨身上。
开始他还坚持着不睡,一边守岁一边烧火,烧火这种简单的事一学就会。
但无人跟他说话太无聊,他就想着做点什么。
想了好一阵,忽然想起别动队还没有想好名称,就沉思起来。
想了许久,想了好几个名称都不满意,后来想到这支队伍是要打小鬼子的,这是保家卫国,不如就叫羊角卫国队好了。
而且他想,此次去武汉就从一中队一小队挑选一些人,再加上别动队的老队员,组成羊角卫国队。
名称想好了,估计离天亮还早,心里想着还得找点事做。
就想到29军有军歌,羊角卫国队是不是也应该有队歌,到时一唱起队歌,队伍就威武雄壮更有气势,也更能鼓舞士气。
想到就做。一伸手拽过两把椅子,轻轻将两个佳丽挪着让她们伏在椅子上,找来纸墨笔砚,就构思起军歌来。
一边研墨一边构思,待墨研好了,展纸挥毫,一蹴而就,歌名就叫《羊角卫国队之歌》:
前进!
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
我们是中华儿女,
我们是炎黄子孙,
为了我们苦难的祖国,
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
为了不做亡国奴,
快拿起刀枪,
向着小鬼子冲锋!
前进!
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
小鬼子是强盗,
小鬼子是豺狼,
我们是铁血男儿,
我们是杀狼的英雄,
为了赶走侵略者,
快拿起刀枪,
向着小鬼子冲锋!
前进!
羊角卫国队的弟兄们,
我们不怕刀山火海,
我们不惧弹雨枪林,
我们是羊角卫国队,
我们愿血洒疆场,
为了杀尽小鬼子,
快拿起刀枪,
向着小鬼子冲锋!
写完了,自己又自我欣赏了一番,见火塘的火快燃尽了,又加了几块柴,坐在两个佳丽身边,渐渐地感到有点疲倦,便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