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真想知道吗？
一位身着玄色暗纹锦袍，手持金色折扇，看上去就像是哪家纨绔子弟的青年跨进了门槛。
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也跟在他身后一并挤了进来，看上去面色极为不善，像是两尊石狮子一般堵住了医馆正门。
一进门，这青年就大声嚷嚷起来。
“你就是悬壶堂的坐诊大夫？听说你们这号称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包治百病？”
“本公子这心口痛的毛病，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治。”
“今天要是说不上来，又或者说错了，你们就是一帮欺世盗名之徒，我就砸了你的铺子，掀了你的招牌！”
叶青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二愣子一般蛮横不讲理的贵公子，差点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是不是也太典了？
面前这人，除了是来故意砸场子之外，根本想不出来有任何别的可能性。
悬壶堂不是号称神州府最大的医馆吗？这是得罪谁了？一大早上就有人来碰瓷？
叶青玄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大摇大摆的三人，若有所思。
眼见三人朝着叶青玄压了过去，陈默眉头一皱，当即将身上包袱一甩，一步挡在叶青玄身前。
他身材本就高大挺拔，配上那古铜色的皮肤，如同铁塔一般，完全不亚于那贵公子身后的两位壮汉。
陈默当然也看得出来这帮人究竟是想要来干什么，但毕竟这伎俩太过拙劣，就连自己都能一眼识破。
不过，想要砸场子，随意。
想要动叶青玄，那就得问问他的拳头答应不答应了！
这贵公子见皮肤黝黑，长相有些凶神恶煞的陈默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想将自己身后的两位大汉护至身前。
但再一看，来人好像只是个粗鄙的乡下庄稼汉，不由得又拿起了刚刚那副腔调。
“一条看门狗，也敢挡本少爷的路？”
“怕不是没有真本事，看不出来病，就想拿拳头说事？悬壶堂就这点能耐，真是令人笑掉大牙啊！”
陈默并不理会这贵公子的一番胡言乱语，只是沉默地挡在叶青玄身前。
眼见着他的嗓音调门越来越高，引得街上行人驻足，三三两两地聚在医馆外探头张望。
然而后堂却迟迟没有动静。
别说是江家姐弟，或者是坐堂大夫，就连药柜的掌柜，甚至是看门跑堂的杂役都没出来一个。
偌大的医馆前厅里，仍然只有正在对峙的五人。
看来是想要试试我的成色呀。
叶青玄释然一笑，从陈默身后缓缓走出，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看你长得还挺像个读书人，怎么连本少爷都不知道？”
“出去打听打听，这附近一片儿，谁不知道我李傲天的名字？”
自称李傲天的贵公子撇了撇嘴，鼻孔出气，根本不把叶青玄放在眼里。
“哦！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我看你中气十足，说话声音半条街的街坊都能听见，不像是胸口疼的样子啊？”
叶青玄笑着问道。
“本少爷说胸口疼，就是胸口疼！怎么，你难道治不了？”
李傲天眉毛一挑，当即就要发作。
“不不不，能治，您这边请，我先给您诊诊脉。”
叶青玄不动声色地绕到诊台后，随手从下面掏出一个诊脉枕放在桌上。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
李傲天嗤笑一声，随意地伸出左手放在脉枕上。
叶青玄则是闭幕凝神，仔细感受着李傲天脉象的变化。
嗯，如按琴弦，搏动频快，脉道细如丝线，这是典型的弦细数脉。
这种脉象从病机上讲，就是肝火过旺，兼有肾阴不足，精血亏虚。
再考虑到这李傲天刻意揉皱的衣襟下，脖颈处隐约浮现的胭脂色抓痕，以及似有若无的胭脂香气，叶青玄当下就有了判断。
这家伙，绝对是窑子逛多了！
既然如此，自己就好好耍一耍这只猴儿！
叶青玄双手忽然一颤，眉头疾皱，脸上表情不断变化，面色凝重的仿佛马上要滴出水来。
李傲天一看叶青玄面露难色，颇有些自鸣得意起来。
自己根本就没病，什么心口痛，全是瞎编的！
这傻郎中当真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病，是他从未见过，瞧不出来的呢！
他要是真能瞧出来，才是见了鬼呢！
李傲天清了清嗓子，眉毛倒竖，只当叶青玄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当即就要拍案而起。
先说这郎中无才无德，然后再说这悬壶堂欺世盗名，最后把大门前的匾额砸破了事。
街上当差的衙役，自己打点过了。
至于那个不好惹的江浸月，自己也打听过，她这几天都不在堂里，不知去向。
李傲天早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然而他右手手腕却被叶青玄死死攥住，根本抽不出来。
还未等开口，却忽然听见叶青玄急促地提问。
“我接下来问的话，李公子您可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您最近可有头晕目眩、急躁易怒、口苦咽干、面红目赤的症状？”
“什么玩意？本少爷是心口疼，不是——”
李傲天刚想一把抽回自己手腕，听了叶青玄的问题，却忽然愣在原地。
等等，最近自己好像是偶尔会头晕，口干舌燥，早上起床之后眼睛确实有点红肿。
“再想想，您最近是否耳鸣如蝉、五心烦热、失眠多梦、舌红少苔？”
顺着叶青玄的话，李傲天不由得陷入沉思。
耳鸣，烦躁，失眠多梦，这些症状，自己最近好像也都有啊！
不知为何，一幕幕场景，随着叶青玄的话语，控制不住地浮现在李傲天的脑海中，让他浮想联翩。
这郎中，真能看出来我有这些症状？他怎么知道的？
等等，他能看出来我这些症状，明显不是露怯，而让大夫能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要么就是大夫看不出来有病，要么就是大夫看出来自己有什么大病！
不可能啊！我自己身体有多健康，我还不知道吗？
这郎中肯定是在吓唬我！
用力一把拽回自己手腕，李傲天又欲发作，却见叶青玄根本不看自己，只是连连叹气，口中还念念有词。
“唉，难，难啊，这么年轻，怎么会——”
被叶青玄的情绪所感染，李傲天也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
这郎中刚刚所说的这些症状，自己全中，他现在却又开始唉声叹气了，自己难道真的有什么不治之症？
李傲天佯装镇定，但捏着那金丝折扇的指尖，却早已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叶青玄却缓缓抬头，面色极为严肃凝重地看向李傲天，轻轻开口。
“李公子，你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