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污染经纬

林墨的指甲深深掐进防波堤的锈蚀栏杆，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鼻腔。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锁屏上的污染扩散图正以东京湾为圆心，将猩红波纹推向全球。他盯着那个闪烁的北纬坐标，喉结动了动——那里本该是他父亲失踪前常去的海钓点。

“喂！那边打赤脚的！“

沙哑的呵斥声惊起一群海鸥。林墨转头，看见个穿胶皮围裙的老渔民正冲他挥舞鱼叉，叉尖还挂着半条腐烂的章鱼触须。“这两天别靠近北边礁石群，“老人用鱼叉戳了戳地面渗出的青铜黏液，“昨儿个捞上来个后生，后背刻满鬼画符，眼珠子转得比鱼漂还快。“

林墨的复眼突然收缩。他能清晰看到老人脖颈处新长的鳞片，青灰色边缘还带着嫩红的血丝。“什么样的符号？“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铰链。

“喏，就这种！“老人踢开脚边的牡蛎壳，露出下面用黏液蚀刻的ID——**[用户深潜者007]**。林墨的太阳穴突地一跳，那个东京湾直播拆桥的画面又闪回脑海。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穿高中制服的收银员正在货架间打盹。林墨抓起货架末端的矿泉水，铝制瓶身映出他龟裂的复眼。“二十三块。“收银员懒洋洋地扫码，袖口滑落时露出银焰刺青的一角。

林墨的瞳孔骤然紧缩。货架上的关东煮突然沸腾，墨鱼丸裂开六只复眼，昆布在汤底扭成甲骨文的“逃“。

“最近总有些怪人来找这个。“收银员突然凑近，薄荷味口香糖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女孩的指甲涂成克苏鲁风格，触手图案在指节处缠绕，“前天有个穿西装的大叔，后背鼓得像塞了个鱼篓...“

玻璃幕墙突然映出警车蓝光。三个警察冲进店门，为首的那个满脸痘坑，手里平板正显示林墨的通缉令。“别动！你涉嫌东京湾恐怖袭击...“

林墨的嵴椎爆出青铜骨刺，便利店灯光在瞬间过载。收银员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痘坑警察的制服被撑裂，后背钻出七条裹着黏液的触手。

林墨在巷子里狂奔，手机在掌心发烫。导航软件自动跳转到北纬32°4′，耳机里响起陈浩的电子音：“他们在我大脑里养鱼苗...“

“闭嘴！“林墨一拳砸在潮湿的砖墙上，指节传来的钝痛让他清醒片刻。巷口闪过穿校服的身影，那孩子的书包拉链上挂着青铜铃铛挂饰，跑动时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海底教堂的幻影突然降临。教皇版林墨从排水管阴影中浮现，黄金左眼流淌着熔化的读者ID：“看看你的新观众。“他抬手划开虚空，无数手机屏幕浮现其中——

正在办公室摸鱼的白领，地铁上握紧扶手的通勤族，被窝里缩成一团的夜猫子...每块屏幕都映着林墨龟裂的复眼。

[用户*****黄衣信徒*****打赏电击器x1]

教皇的权杖突然迸发高压电流，林墨的肌肉痉挛着跪下。某个正在图书馆阅读此段的学生突然抽搐，手机砸进咖啡杯激起一片惊叫。

林墨的复眼突然捕捉到奇异频率。他顺着排污管望去，防波堤尽头站着个穿教师制服的女子。晨雾中看不清面容，唯有脖颈处的银光刺青闪烁——那是本该被销毁的克隆体编号：**XVII-9**。

“墨墨...“女人的声音裹着海浪白噪音，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刻着父亲的名字，“该去教室了。“

手机在此刻弹出新提示：【污染扩散率31%】。东京湾方向传来邮轮汽笛声，林墨知道，那是银焰的产卵船在鸣笛。教师的身影在雾中消散，唯有青铜铃铛的余音缠绕耳际。

他低头看向便利店顺来的水果刀，刀刃映出自己逐渐甲壳化的下颚。巷尾传来警笛声，而他的复眼正不受控地解析每个路人的ID刺青——

遛狗老太的后颈闪烁着**[用户观测者α]**，便利店女孩的锁骨处浮出**[用户深潜者007]**，连那只狂吠的泰迪犬项圈上都烙着**[宠物账号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