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的名字
每个神都有自己的权能所在，不同的权能，也就意味着不同的赐福。
好比那寒羽山的狼神，所赐下的神恩，就是令那寒羽部的头人，可以操纵霹雳，而伏山之神赐下的神恩，则是加速伤势的恢复，或许还有天生蛮力……不过这蛮力却只体现在了他那胞妹身上。
但是，伏山之神的神恩，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我……已经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
紧握着拳头的牺，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伏山之神的神恩，到底是什么。
原本的超速恢复，仅仅只能算是神恩的一部分，真正的神恩，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真正的神恩，藏在生死之中。”
这样想着，牺咬紧牙关，向着面前的电光探出了手。
他那同为神眷者的胞妹，就是在被雷殛重伤之后，又在神恩之下恢复，褪去了旧的外壳，掌握了神的语言，成为了真正的神恩者——那层焦黑的外壳，眼下还在岩洞的角落，只需要转头就能看到。
仔细想想，那重获新生的方式，不是和眼前正在褪去外皮的伏山之神，一模一样？
“想要理解一切，先要超越死亡……”
轰——
就在牺的手指触碰到雷光的刹那，他整个人便已经被整个焚成了焦炭。
身体已经完全麻痹，四肢也已经不听使唤，只剩下意识本身，在承受着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只是瞬间，牺就已经意识模糊。
恍惚之间，牺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太阳。
璀璨的太阳盘踞在高耸入云的巨塔之上，泛着淡金纹路的鳞片闪烁着无穷的辉光。
也就是这个时候，牺才意识到，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并非是什么太阳。
而是一条盘踞于高天之上的，庞大巨蛇。
巨蛇仰望着苍穹，视线仿佛穿过了无尽的星空。
牺本能的就想要跪拜下去，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甚至都不是出于对神明的崇拜，反倒是更像是对某种恐惧的极度敬畏。
但就在牺瑟瑟发抖的时候，却有咝咝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那声音是如此的轻微，却响彻在他的耳畔。
那声音是如此的陌生，却又是如此的熟悉。
“站起来。”
这一刻，牺明白了那句话语的含义。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落到了身上，他的身子被无形的力量攥了起来，不止双腿下意识地恢复了站立，脊柱更是挺得笔直。
然而，就在牺站起身子那一刻，他却突然看到了，巨大的蛇眼。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是已经被拉上了那云端的高塔，被拉到了那巨蛇的面前。
“……人类？”
巨蛇的眼中带着几分意外，却又有着几分惊喜。
“你是谁？”
“我是……伏山部的牺。”
巨蛇的视线之下，牺如实回答着。
即便身躯已经在那无形的力量之下挺得笔直，牺也仍旧不敢抬起头，只因为在这庞大的巨蛇面前，他简直小如蚂蚁，小如跳蚤。
能够从牙缝中挤出声音，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在牺的面前，巨蛇的眼中，却又多了几分疑惑。
“伏山部的羲？你是说，你是……”
“不是那个羲，不是太阳。”
听到巨蛇居然会错了意，牺不禁连连摆手。
“是牺，是祭品的意思……”
话才说到一半，牺却突然愣住了。
眼前的巨蛇明明只是在发出咝咝的吐信声，他是怎么听懂这声音中所表达的意思的？
但巨蛇却明显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巨蛇只是对着牺叹息一声，那原本应该看不出表情的蛇首之上，竟多了几分怀念之色。
“也是，这里毕竟不是家乡，应该只是碰巧对上了名字……”
这样说着，巨蛇却再一次看向了牺。
“能够相逢，也是有缘，那你愿意听一听，另一个羲的故事吗？”
“另一个……羲？”
牺下意识地集中了精神。
他不知道巨蛇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讲起故事，但对于巨蛇口中的，另一个羲，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为什么在他说起自己的时候，巨蛇会想到另一个人？
难道说，另一个人，跟他很像？
“是啊，另一个羲。”
巨蛇微微点头，随后开始讲述起来。
在巨蛇的讲述中，另一个羲，乃是古之又古的圣王，为百王之先，教授人们各种知识，用智慧驱散了蒙昧，其功绩之丰，其行为之伟，足以称为人文之始祖。
“这……”
牺不禁陷入了迟疑。
原本他还以为，巨蛇既然会把自己误认成另一个人，那肯定是因为，他们很像。
可是现在看来……
完全不像，甚至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那种伟大的人，就像高悬在天上的太阳一样光耀众生，而他自己，虽然是伏山部的神眷者，但眼下原本的伏山部都已经覆灭，他这个所谓的神眷者，又算什么？
“所以我才……等等！”
也就是这个时候，牺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为了得到答案，才去面见了伏山之神，也就是为了得到答案，他才触摸了那璀璨的雷光。
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
“伏山之神！”
回想起刚刚那将自己扶起来的熟悉力量，牺连忙就想要跪拜行礼。
但他的身体仍旧不听使唤，甚至连最基本的屈膝都做不到。
可他仍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将自己遇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伏山部的血仇，寒羽部的势大，还有他自己心中的，那些迷茫与不安，全都说给了面前的神明。
他想要一个答案，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只是，在他的面前，体型庞大的巨蛇，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什么伏山之神，你恐怕认错了。”
盘踞于高天之上的巨蛇，双目微阖。
“至于你的这些问题，也不应该拿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能做些什么。”
“我……”
伴随着巨蛇的话语，牺突然感觉到，一阵刻骨的刺痛。
那是连骨髓都要被烧干的剧痛，是他触碰到雷光时候的剧痛，牺的意识一阵恍惚，眼前的一切也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那你是谁！”
在意识的最后，牺大声呼喊着，对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伏山之神的巨蛇，大声呼喊着。
“你到底是谁！”
“杜易。”
一片漆黑之中，有巨蛇吐信的咝咝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可以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