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战后
偌大的山谷霎时一静。
一道道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中军的方向，随即，便看到一具无头尸体跌落马下。
而他们的统领，许显纯的头颅，正被一人提在手中！
当下便被惊骇的动也不动，只得握紧手中的兵器，死死的提防着身边数量不多，却强似鬼神的玄衣反贼。
此时，原本躁动狂热的心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主帅已死，那他们即便打赢了，又向谁邀功？
更何况，不说战败之后朝廷的惩罚，就是此地与他们交锋的玄天升龙道道众，他们也难以短时间内将其战胜。
若是再有援军......
从开战到现在。
反贼从一人到数百人，只是如此数量，却将他们数万人的军队打崩，士气低落，隐有溃军之相。
一众士官将士，面色如丧考妣，连兵器都拿不稳了。
轰隆隆~
山林之外，恰时的传来了震颤感。
众人望去，自视界的最远端，出现了一些细小黑点，随即逐渐扩大，化作了正自奔驰而来的骑兵。
大地震动间，万马奔腾，尘土飞扬。
一道道身披玄衣甲胄的士兵骑马而来，灵活的穿过林海，快速的形成了包围圈，围住了山谷前的数万明军。
“降者不杀！”
数百道众此时响应周择话语，一同呵道。
他们脸上带着兴奋，身躯隐隐颤抖，不断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极力的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
自出发行动之前，便已知道此次战争的重要性。
也深知此次胜负的结果，将会决定玄天升龙道是否能够快速的开启计划，与大明王朝展开正面的交锋，平乱天下。
玄天升龙道，本就是从百姓中来。
他们绝大多数都曾是干着农活，在锄头和寒雪之间挣扎的泥腿子，如今，却也有机会见得到希望了。
否则，即便学了武功。
谁又愿意面对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
铛铛铛！
数万明军士兵扔下手中的兵器，脸上带着颓败之色，不再反抗，而是原地动也不动，等待之后的结果。
一众将士，也率先投降：
“降了！”
“我们，降了......”
好在玄天升龙道的名声极好，他们倒也不怕投降之后，被反手杀个干净。
呼呼~
随着一柄柄刀兵跌落已然被血肉染成红色的地面，自山间吹来的轻风，也将山谷间的血腥气吹散。
啪嗒！
随手将头颅扔开，周择收剑入鞘。
面前，十道人影抱拳行礼，其身后数百道众也都纷纷收好兵器，带着期望的目光，望着周择：
“道主，不负所托！”
不约而同的，众人齐声喊道。
山谷之外，万数以计的玄衣骑兵则是默默的看着山谷之中的同志，同时看守着已经投降的明军。
“做的不错。”
周择眸眼微抬，平视眼前之人。
沈炼三兄弟，机缘巧合下早已加入的裴纶，以及陆文昭，丁白缨师徒五人，和跟随他而来的龙一。
除去龙一，这些都是烙印轨迹沉重，璀璨如星的‘命重之人’，现在也与他一并同行。
随后又看向了十人身后，已然染血的数百道众：
“做的不错。”
周择一字一句，再度说道。
平反，谋逆，反叛，围剿，杀戮，治世，暗杀，甚至是教育，玄天升龙道所作所为，无不需要血的代价。
仅此一战。
数百人，就已经有很多人葬身于此。
众人默然，心中却是安详。
“今日一战，已然决定了天下的走向！”
周择拂袖，衣衫猎猎而动，眸光扫视一圈，明军见者无不低下头颅，诸多道众则是昂首挺胸。
其音平淡，动辄如雷。
自山谷之内，自山林之间，不断的回荡。
“古有三皇五帝，勉强可称人治之国，而后继天下大统者，皆为食民肉者，贪婪无度，吸食天下。”
踏立青石之上，周择按剑而立，发丝随风而起：
“诸位道众，与我同志者，自今日起，一同推翻大明，扫清天下内乱，肃清一切余毒，斩杀明帝！”
话音徐徐而落。
随之亮起的，是一双双炽亮的眼眸，横刀跨剑的玄衣道众，皆是仰视的看着那长身而立，宛如仙神之人。
放下兵器的一众明军，此时也都神情复杂的看向周择。
玄天升龙道。
果真能如传闻一般，将天下百姓，当作人来对待吗？
......
一个个明军被押送而去。
郑江城作为玄天升龙道十城十地之一，足以容纳下数万士兵，对其进行监视，教化，归纳。
周择立身灵兵谷之巅，俯视着这个过程的进行。
“你，刚才似乎话音未尽？”
身后，丁白缨悄然而至，若有所思的看向周择。
不久之前，周择进行战后演讲，其话语虽然高昂激烈，能够极大程度的调动他人情绪。
可丁白缨还是看出了些许异样。
似乎是在信王身边待得太久，她的眼力在无形之中也提升了很多。
“那又如何？”
周择没有回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话不可说尽，有时候真相未必要一次性说完，否则由此导致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更加的恶劣。”
事不可全尽，话不可尽言。
经过五千多年历史的熏陶，周择深刻知道，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乱开香槟，会导致什么后果。
更何况......
周择眸光微垂，心中凝重。
他的敌人，并非只有大明。
世家，金人，封建思想，或许都是其中之一，但绝非是全部。
早在穿越不久后，周择就知道这个道理。
不断吸收道衍图中的烙印，自无数种不同的视角观察他人的人生之后，更是坚定了自身的想法。
“理解他人，本身就是一种困难，这种苦难，有时比推翻一个皇帝，一个王朝，都要艰难的多。”
微微摇头，周择回首，轻声道：
“何事寻我？”
“事关武林江湖，我不敢擅自做主。”
丁白缨眸光闪烁一瞬，没有追问，而是抱拳说道：
“如今大明威势不再，一众武林门派，教派，都有所异动，似乎想要派出精英，渗透各个势力，增长自身势力。”
她虽曾是信王门客。
可同时也是武林江湖之人，具有师承门派，自然也能知晓一些常人难以打探的隐秘消息。
“呵。”
周择轻笑一声：
“诸般势力，唯有他们的威胁最低，不过若是小瞧了他们，说不定也会生变，产生不必要的意外。”
“但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朝廷。”
“不过，这些鬣狗不会轻易露出獠牙，最起码在我击溃大明之前，大都会隐蔽山门之间。”
“反倒是金人，倒有些麻烦......”
山巅之上，风声阵阵。
周择神色漠然，扫视着无际的林海：
“待到功成，若是这些江湖门派还是不思进取，那就随着旧时代一起淹没在滚滚浪潮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