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希望别是哑巴屯
再次坐上了安妮的副驾驶，莱恩扭头看了看黑眼圈严重的女警长，还是忍不住开口：“昨晚发生了什么？”
“地下俱乐部的老伴说是有怪物入室破坏，伤到了客人，导致客人四散奔逃。
“负责看场子的打手追出去，反而被那怪物给反杀了，我们也是听到枪声后才赶过去的。”
安妮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神情疲惫地边开车边说。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烟头扔出窗外，沉声道：“早上的时候验尸官跟我说，那几个打手都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就跟之前威利他们的情况一样，你怎么看，莱恩神父？”
莱恩心知自己在安妮警长那里并未完全洗脱嫌疑，她这是在借机试探自己。
不过他并不慌张，沉静地回答道：“也许，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
听到这话，安妮偏头看了莱恩一眼，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威利他们的葬礼定在今天下午1点，
“还希望莱恩神父你能去墓园为他们吟诵悼词，让他们回归天父的怀抱。”
“当然，这是天父赋予我的职责。”莱恩神情肃穆，微微点头，“赞美天父。”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安妮便不再说话，车厢内一时间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这个年代的汽车谈不上多舒服，莱恩的屁股被颠的生疼。
好在教堂距离警局并不远，不多时她们就一起走进了警局。
进入大厅的第一时间，莱恩就抬头看向了上方的警徽。
只是这一次，上面没有了阴影线条缠绕而成的恶魔脸孔，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不过警局里倒是显得冷清了很多，接二连三的意外，让警局现在的人手捉襟见肘。
察觉到莱恩的动作，安妮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默默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莱恩猜测她大概是要找时间去教堂找自己说这件事，于是也没再多问。
两人来到审讯室，例行公事地做好笔录后，随便吃了点午饭，便一同驱车前往墓园。
倒不是杀人留言的案件不重要，而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何况现在警局里人手就这么几个，一些案件中还掺杂着超自然力量。
所以能不能破案，就随缘吧。
这就是安妮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的首要目标还是找到害死同僚的罪魁祸首。
不多时，车子来到了墓园。
莱恩与安妮一起走了进去，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座墓园的守墓人，竟然是一位女士。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面容肃穆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缺乏生气。
然而她鼻梁高挺、眉眼圆润，看上去十分温柔，跟莱恩印象中的守墓人形象完全是背道而驰。
而且这张脸看上去有点眼熟，莱恩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他现在的记忆非常破碎凌乱，看到洛夫克拉夫特的时候能回想起一些相关细节。
但现在关于守墓人的信息又是一片空白。
路过守墓人身边时，双方相互点了点头，两人没做耽搁，快步来到了墓园深处。
此时那里已经站了大群身着黑衣的身影，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沉重。
莱恩也是第一次看到狄斯镇警察局的局长——蓄着浓密胡须的艾伦局长。
看到莱恩的到来，人群让出了一条路。
包括威利在内的所有警员都已经躺在了棺材里，莱恩先是画了个十字，然后翻开圣经，开始颂念悼词。
“我们今日聚集，不是为哀悼一个生命的消逝，而是为见证一位勇士归回天父的怀抱……”
莱恩的声音沉静、平稳，让墓园悲怆的氛围中多出了一丝安详。
警员们的家属开始小声啜泣，但想必信奉光明教的他们在此时，应该能得到一丝慰藉。
“这些勇士们安息在天父的庇护中，而我们——他们的家人、同袍、朋友——当继续前行，直到重逢之日。
“赞美天父。”
“赞美天父。”
在一片沉闷的赞美声中，莱恩结束了悼词的颂念，所有人都在胸口默默画了个十字。
直到这一刻，莱恩才有了一丝感触。
化身为怪物其实并不是这些警员的本意，他们之前也是有家室、有朋友的普通人。
造成这场悲剧的，是那个不知名的幕后罪魁。
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卷入到凶险的阴谋漩涡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受害者罢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莱恩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妹妹，带着她一起挣脱漩涡。
“现在你准备去哪？需要我送你一程吗？”离开墓园后，安妮站在车边问道。
“不，不必了安妮，”莱恩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走走，今天教堂的告解就暂停吧。”
盯着莱恩看了片刻，女警长没忽然没来由地说道：“下次去酒吧鬼混，记得别穿神袍。”
“什么？”
莱恩有些不明所以，但安妮并未回话，说完这句话就开车离开了。
茫然地挠了挠头，莱恩刚才还以为女警长发现他昨晚去过午夜天鹅。
但仔细想来，她的神情又不似试探，只是一句真诚的忠告。
摇了摇头，他放弃了揣测安妮的意图，迈步向前走去。
他还没无聊到猜女人心思的地步，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走出几步后，莱恩似有所感地回头望了望墓园，恰好看到那名守墓人正在看着自己。
发现自己的目光后，守墓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莱恩也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身向午夜天鹅的方向走去。
等到墓园内的人全部离开，守墓人看向埋葬着警员们的方向，再度露出了一个微笑。
只是这个笑容看上去，有点渗人。
……
半个多小时后，绕了一圈的莱恩再次站在了写着“欢迎来到狄斯镇”的路牌下。
他拒绝安妮邀约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再来试一试能不能离开这个小镇。
此刻，哪怕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倾泻洒落，路牌的后方依旧被浓雾笼罩。
‘希望这里别像哑巴屯一样，给我整条断裂的公路吧。’
莱恩深吸一口气，握紧亮银色的手枪，缓步走入到浓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