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灰烬之雨
墓碑前。
叶宏将买来的贡品放置整齐后，对着坟墓前两张面孔为年轻男女的黑白照片连磕了几个头。
照片上的男子很英俊，女人的相貌也非常温婉端庄。
往年每个星期，叶宏都会来看上一次，与父母聊聊生活中发生的事。
可当他当上快递员后却是没那么空闲了，一回家就想躺在床上休息，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连路灯的光芒都开始暗淡了。
叶宏才缓缓站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他刚起身不久，周围草丛里就发出不少异动。
藏在里面的，都是住在广场附近的小孩。
现在不是灰烬时代前，那个可以随便吃饱饭的年代。
所以会有不少孩童趁着有人前来祭拜的时候，躲在一旁窥伺。
等到人走后，他们便会出现拿走贡品。
叶宏自然知道这事，也早就发现了草丛里躲藏的孩子。
饥饿过，挨冻过，就知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什么滋味。
所以他不但不会去阻拦，反而每次前来祭拜的时候，都会尽量多拿些贡品放着。
毕竟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与其让食物慢慢腐烂，倒不如让它们发挥应有的作用。
待人走远，数个面黄肌瘦的孩童便一窝蜂的涌出，来到贡品面前。
“这大哥哥人真好，每次来都放这么多东西！”
“对啊，不像别的人，看到贡品没了，后面就不带了！”
“都分好，别抢，一人一个！”
“吃完之后记得把这里弄干净！”
“放心吧，哪次不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几个孩童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分食贡品。
并在离去的时候，把坟头整理的干净如初。
…
夜已深。
当叶宏的三轮车停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把车停好，将买来的一箩筐物品稳稳抱出后，朝前走去。
眼前是一栋占地颇大，墙壁上画满涂鸦的老旧别墅。
从外边看去，可以看到别墅院子打理的非常整洁，没有一丝杂草。
院里的绳索上挂着许多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服饰，有男有女，但多数为孩童的衣物。
“叶哥哥回来了！”
当踏入小院的那一刻，就有眼尖的小女孩欢呼雀跃的喊叫着。
紧接着，别墅的大门豁然打开，从里面一下子涌出来一大批的孩童。
这些孩童足足有四五十人，其中大多都是十岁上下，也有少部分的四五岁的。
看到叶宏手上满满一筐东西，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都有都有，别抢啊！”
叶宏把事先准备好的糖果拿出，让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女孩分下去，接着继续朝别墅内走去。
作为旧城区为数不多的孤儿院，叶宏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
与其他人不同，别人在十六岁之后，大多都会靠着孤儿证，远离旧城区的外围，换取进入新城区或者各个方向的中心区打工的机会。
而叶宏却选择留在东二、三区生活，并换取了一份薪水颇高的工作。
“小叶子，你回来了！”
进入别墅，厨房内便走出一位中年妇女。
妇女名为许婉薇，在这孤儿院里当了二十多年的院长，这里的许多孩子包括叶宏自己，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她性格温和，做事公正，但要是发起脾气来，连叶宏都会心生畏惧。
不过纵使如此，在看到叶宏手上这么一箩筐的物资，许婉薇也不禁有些难为情。
“许姨，这里是接下来三天的菜和二十斤大米，我还买了些五花肉放在最底下，你看情况给他们改善伙食吧。”
叶宏将东西放下，呼出一口热气后，便要转身离去。
成年之后的人，便不能住在孤儿院里面，所以他在不远处的破小区内租了一间房子。
那房间水电齐全，里面都是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
而且一个月只要两百，很便宜，他一个人住的很舒服。
“你这小子，居然这么破费！”
许婉薇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就没一个人能做到叶宏这般懂事。
“唉，今天收入不错，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叶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就要往外走去。
“急着走做什么，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吧，姨给你做碗汤面吃！”
许婉薇连忙上前拉住叶宏。
“许姨，我吃过了！”
叶宏看了看窗外天色，笑道：“都这么晚了……我明天还上班呢，要早点休息。”
“这……”
许婉薇搓了搓手，也明白继续挽留不太好，只能任他离去。
“叶宏哥！”
当叶宏即将离开别墅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声呼喊。
抬头看去，却是一张充满青春气息，含着笑意的脸蛋，正探出楼梯的扶手，向他望来。
“姒儿！”
叶宏心中一跳，但随后又眉头微皱。
楼上长相甜美的女孩名叫白姒，算是他的发小，二人关系一直很好。
可因为前段时间的一件事，相互间闹得有些不愉快。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叫他，叶宏也不好摆着臭脸，也给予了一声回应。
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院子外走去。
“这死叶宏！”
见他扭头离去，刚要下楼的白姒停在楼梯口，嘟起嘴，心底不禁升起一丝委屈。
她都主动示好了，叶宏居然还这般冷漠……
难道真要她先去主动道歉？
不！这种事她才不会做呢！
一个胖乎乎的女生从房间走出，哈着起床气问道：
“啊姒，你怎么了？”
“没事……”
白姒失落的摇了摇头，就准备回去。
可忽然，大门砰的一下就被撞开。
就见叶宏神色匆匆地去而复返。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看见来人的白姒满脸娇气的一哼。
心想这家伙一定是知道错了，待会要是不说些好话，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他的和好！
“快，快都躲地下室去！”
随着叶宏的一声爆喝，别墅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紧接着，他们齐齐看向窗外。
就见原本还晴朗一片的夜空，不知在何时下起了大片大片的灰色絮状物体……
这灰絮像是刚刚燃尽的纸屑，上面还残留着点点红光，看起来极为危险。
“都别愣着，快进去！”
身为院长的许婉薇反应过来，立刻跑至大厅中间，掀开地毯，打开一面用金属打造的地板，接着命令周围的所有人。
周围孩子见状，一个个身手敏捷，手脚飞快的跳入地板之下。
而别墅高层的几个大人，也都纷纷进入房间，将还在睡房间里的孩子抱了下来。
别墅的地下室很大，里面设施齐全，也藏有不少干粮，只要合理分配，足够他们待个几天几夜。
叶宏没有进去，只是在关闭别墅里的各个门窗，并将提前安装好的铁板放下。
待他做完，整个大厅就剩下许婉薇和白姒没有进去，还站在外边等他。
“你们进去，我待在外面守着！”叶宏沉声道。
这次‘灰烬雨’来的非常突然，显然在旧城区城墙外的地域，八成有一只极其可怕的灰烬生物在徘徊。
为了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他必须在外面守着！
而且伴随着‘灰烬雨’的到来，一些在灰烬地带才存在的生物也会接踵而至。
像屋子外面的铁板，可不一定能挡住。
这别墅里的东西每一件都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可不能被这些脏东西破坏。
“叶宏哥……”
白姒急的眼睛通红，一脸的欲言又止。
‘灰烬雨’每年都会有一两次，以前都有另一个男人，也就是院长许婉薇的丈夫在外负责守门。
但现在……
“进去吧，没事的！”叶宏温声安慰道。
“嗯！”
在许婉薇的拉扯下，二人进入地下室。
砰的一声，地下室被彻底关上。
叶宏把地毯盖上，关闭别墅里的所有灯光，然后拿了一张椅子，静静端坐在大厅中央。
呼呼呼！
灰烬飞舞，屋外的风也越发大了。
在大门左边位置，有一面颇为老旧的液晶屏幕。
上面显示着院子里的状况。
滋滋滋。
屏幕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黑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