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不欲人活
徐忠的赶来，立刻缓解了不少压力。
李衡横枪挡住了曹成重斧的斩击，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听着这声口哨，曹成忍不住讥讽：
“哈！蠢货！
你以为还会有人来帮你们吗？
转头看看吧！我们的援兵到了！”
汉军曹成的头发搭在脸上，状若癫狂，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远处又有十几名骑兵朝这里冲来……
只不过，这些骑兵当中，有几人的长相和装束都非常奇怪。
深目、多须、结发辫。
匈奴人……
李衡眉头一挑，他显然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匈奴人出现。
而且看场景，似乎还是和这些汉军一起的。
但李衡并没有去管那些家伙——他需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刚想再劈出一斧的曹成猛地瞥见，身边忽然蹿出一道黑影，腥臭味扑面而来！
……
乐成县，槐里村。
破败的村庄中一片死寂，除了暴雨倾泻的声音之外，就只有几声零星的哭喊，以及放肆的笑声……
古祠内，几十名神情灰暗的村民和几个身负重伤的黄巾军士兵一起，靠在墙壁上，木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一名衣物被撕掉大半，露出白嫩后背的少女正趴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挥舞着双手，哭喊着朝墙角的一位中年男人爬去：
“爹！救救我！救救我！”
少女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古词内，但众人却都偏过了头，不敢注视这个可怜的孩子。
而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女孩的父亲。
“哧啦！”
随着一声轻响，少女身上的衣物被几名匈奴人完全撕扯掉，露出了一具稚嫩雪白的身体。
“不要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听着女儿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男人的身体浑身颤抖，不敢去看女儿那张绝望的俏脸。
“红儿……”
男人伸出手，却又突然收回，脸上满是悲愤和屈辱。
心中有万千声音告诉他：
快站起来！一定要做些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那几名身材高大的匈奴人，狞笑着抓住了自己女儿的双腿……
在这里，没有人会嘲笑男人的懦弱。
因为这个村子里所有勇敢的人都已经死了。
尸体就堆放在古词外。
众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亲人临死前绝望的模样……
“这帮畜生……”
随着少女的喊叫声越来越凄惨，一名腰挎环首刀，身披札甲，在门口站岗的汉军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过他虽然满脸厌恶，但却没有出手制止。
“忍忍吧。”
门口的另一名汉军士兵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在雨幕中挨家挨户搜刮的同僚。
鲜血正顺着雨水流到了他的脚边。
“老子当年还和这些南匈奴打过仗呢，现在不还是在一口锅里吃饭？这世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哪能说得上话？
上面命令下来了，咱们就得卖命！
你要是想抗命？
喏，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说完，他朝着古祠里的那些村民努了努嘴。
最一开始的那名士兵轻哼了一声：
“苍天已死……哼，那些黄巾贼众说得倒也不错！”
“住口！你嫌命长吗？”后面那士兵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
“难道我说错了？”
“混账东西！你娘让你从军，是让你活命去的，不是送死的！”
“……去他妈的活命。”
“……”
“唉，你是知道的……他们藏匿黄巾贼寇，就免不这一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争执的声音渐渐减弱，一如那名正在被匈奴人侵犯的女孩一样……
少女无声地趴在地面上，原本灵动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呆滞地望着墙角的父亲，任由身后的匈奴人不断地侵犯她……
“狗日的！咳咳……我跟你们拼了！”
古祠的另一处墙角处，一名遍体鳞伤的黄巾士兵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却被身边一位身穿黄黑道袍的男人死死拉住。
“医使大人……您别拦着我！咳咳！”
几滴血沫咳在了男人的道袍上，但他却似乎并不感到在意。
“你帮不到她的。”
这位身穿道袍的男人面目俊朗，皮肤白净，看上去和大部分的黄巾士兵都不一样，反倒是像一位士族子弟。
男人名叫陈续，和这里的绝大部分人相同，此时的他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然而，他的双眼却要比任何人都明亮，仿佛压抑着翻腾的火焰。
致太平啊……
陈续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大贤良师张角向教众传道的场景。
只可惜，整整三年过去了，张角的理想并未实现。
人间，更是难言太平。
作为张角亲封的“医使”，陈续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暗叹一声：
可惜……符咒已经用尽了。
不然倒是能救下这个女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续忽然听到古祠外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紧接着，他便看到所有的士兵们，包括站在门口的那两个汉军士兵，全都拔出了佩刀，神色慌张地冒雨朝同一个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了？
古祠中，包括陈续在内的所有人都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很快，雨声、厮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穿过阴沉的空气，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这下，就连那几名匈奴人也待不住了，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匈奴人猛地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指了指一名手下，示意其出门查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响起。
“嘭！”
一道黑影突然压倒了窗户，从外面倒飞了进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是一具汉军士兵的尸体！
紧接着，厮杀声越来越近，惨叫声也越来越响。
兵器交接声更是不绝于耳！
终于，在过了片刻之后，陈续透过窗户，看到一名满身血迹的汉军士兵正神色恐惧地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噗！”
突然间，寒光闪过！
血花四溅！
还没等陈续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名汉军士兵的头颅，便被利落砍下，高高飞起！
“咚！”
雨幕中，带血的头颅滚了好几圈，最终滚入了古祠，停在了几名匈奴人的脚前。
祠内顿时一片死寂。
片刻后，匈奴首领怒骂一声，一脚踢开了头颅，攥紧弯刀便打算迈步出门。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一头半人高，毛皮黑亮，獠牙上滴着血液的异犬，便目露凶光地走了进来……
而在这头异犬的旁边，则是一个连暴雨都无法冲刷干净其身上血污的男人。
男人手持长枪，双眼如炬，肩上搭着遍体鳞伤的徐忠。
正是从数十名汉军士兵中杀出来的李衡！
“怎么了这是……”
李衡用枪尖抵住匈奴首领的咽喉，一步一步逼其后退，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还没杀尽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