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绝不后悔
想要知道真正的历史，恐怕真的只有依靠医生手中的那部军用终端——也就是[智慧恩典]。
前往贝尔林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医生，我能不能利用自己契丹亚人的身份直接和教廷交涉，让他们撤销你的通缉令？”
既然教廷对于自己的身份如此尊崇，那为何不稍加利用一下。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带着医生一起去首都贝尔林，让医生帮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找到存有资料的主机。
或者干脆更进一步。
里德不是说教廷内地位越高，对于契丹亚人越是尊敬吗？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要求对方，将真正的历史和盘托出。
“沈、沈渊，你当教廷是傻子吗？”
医生对沈渊翻了个白眼。
“要是随、随便一个契丹亚人就能威胁他们交出秘密，这样无能的组织，怎、怎么可能成长为世界第一大宗教？”
这就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沈渊把教廷，契丹亚与帝国之间的政治关系想的太简单了。
“倒、倒不如说，现在你的处境才比较危险。”
“你、你知道为什么，教廷对你如此尊敬，但我们这、这些平民对你却没什么反应吗？”
医生的话也是沈渊的疑问。
如果不是遇到这位维萨切里大修士，沈渊恐怕永远不会知道契丹亚人在教廷人员的眼中居然如此特殊。
“因、因为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哪怕一个契丹亚人，只是知道他们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人种。”
“哪怕在贝、贝尔林，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首都之一，我、我都没见过真正的契丹亚人。”
“所、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方式对待契丹亚人，也无从知晓你们究竟是、是否特殊。”
如果是这样的话...
“糟了。”
沈渊这才反应过来。
已知教廷高层肯定和契丹亚有沟通渠道，但医生又说绝大部分人从未见过真正的契丹亚人。
所以教廷高层和契丹亚的沟通渠道相当隐秘。
可能是秘密信使，也可能是远程手段，甚至可能从未有契丹亚人真正到过德奥帝国。
现在自己这么个大活契丹亚人突然出现在哈姆雷特，教廷肯定会想办法与契丹亚方面取得联系。
这样的话，不仅会引来教廷的注意，也会吸引来契丹亚方面的人。
届时，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两大势力的风暴中心。
“啧...有些棘手啊。”
沈渊实在不认为，一个为狂热宗教提供合法性的封闭国家，和自己的祖国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都怀疑，这些在祖国尸体上建国的家伙，才是导致华夏灭亡的罪魁祸首。
那他们会不会拼尽全力抹除自己这个真正的华夏人？
“要、要跑路吗？”
医生对眉头紧锁的沈渊说道，她也知道，当前两人的处境都十分严峻。
一个已经是教廷的通缉犯，一个可能将要成为契丹亚的通缉犯。
“跑路？”
“就、就我们两个人，去找个永远不会有人的世界角落...”
“隐居在、在那里，直到我们老死。”
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不。”
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无非就是保下一条命而已。
那还不如现在就开枪自杀。
不找出祖国灭亡的真相，沈渊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同胞，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面对可能是造成祖国灭亡的罪魁祸首，沈渊绝不可能苟且偷生。
“真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医生。”
在沈渊的印象中，医生可是个为真理不择手段的家伙。
“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想法，那为什么要去偷[智慧恩典]，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进行超凡改造？”
“难道你现在害怕了吗？”
“你在害怕什么，教廷，契丹亚，还是什么隐藏在阴影中更不可言说的东西？”
“还是单纯的怕死，想要一走了之，当个埋头鸵鸟？”
沈渊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
“我、我当然不想这样......”
医生着急的与沈渊争辩。
“我希望我、我能迈过超凡的门槛，能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真相，能掌控自、自己的命运。”
“而不是活、活在由教廷和政府编织的谎言之中，一辈子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医生，就这样老、老死。”
沈渊看着满脸通红的医生，其眼角似乎有细密的泪珠。
“我、我已经看见过真相的一角，无法忍、忍受在虚假中活下去。”
“可你、你知道追求真相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医生一直是个异类，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帝国社会，她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从小就厌恶去教堂礼拜，也不喜欢听教廷牧师的布道。
这让她的家人不止一次的惩罚她的不敬——饿肚子，挨打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差点把仅有12岁的她送到教会的修女院。
即便如此，医生也仍旧认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牧师口中诉说着天朝神国人人平等，大家死后都能共享极乐。
女神大人慈悲慷慨，惩罚一切不公邪恶，奖励一切善良勤劳。
真的吗？
可为什么自己总是见到在冬天饿死的流浪汉，工厂里还不满十岁的童工，而在不远处的餐厅内，当地的贵族豪绅正举行着丰盛的酒会与宴席？
这公平吗？
为什么父亲工厂里的工人每天要工作将近20个小时，他们却还住在由破木板搭建的棚屋里，地板上全是洞，终日只能和啮鼠，螂虫以及潮湿的被褥作伴？
工人们不善良，不勤劳吗？
为什么自己即便考上了全帝国最好的大学，却发现那些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每天只是享乐，但总能拿到来自教授甚至校长的推荐信？
而学校里那些努力的同学，却总是被要求在自己的论文加上那些贵族孩子的名字？
难道只有死后，他们才平等吗？
女神大人真的慈悲慷慨吗？
医生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人不能总指望着死后的事情，也不能总指望什么神明。
她觉得教廷欺骗了世人。
为了真相，医生冒着被处死的风险潜入教廷，偷走了[智慧恩典]。
她由此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
一个古老的文明，一个于天灾后拯救世界的国家，一个真实存在，却早已灭亡的华夏。
却被如今的教廷塑造成了死后才能抵达的极乐彼岸。
一座…无害无用的天堂。
奈何医生看不懂恩典上的神国文字，只能连蒙带猜的去理解那段真正的历史。
“你、你不能这样说我，太过分了！”
医生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我明明是在为你考虑！”
“你真、真的不会害怕吗，沈渊？！”
那可是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和世界上最大的宗教组织，仅凭自己和沈渊两个人，怎么与这两个庞然巨物对抗？
几乎相当于他们两人对抗全世界。
这是影响两人一辈子命运的决定。
在这种压力面前，死亡都显得像是一种解脱。
对于掌握着超凡力量的教廷与契丹亚，他们有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两人甚至连蚍蜉撼树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他们很可能会第二天就此消失，一切努力与梦想，都只是历史背景中无人关心的白噪音。
“即便如此，沈、沈渊，你还是想去追寻这、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你真的无所畏惧吗？”
医生向沈渊大声质问，她不怀疑沈渊的意志，但她想听沈渊亲口对她承诺。
对于沈渊来说，他只有一个答案。
或许，这正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
拨乱反正。
“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我们，医生。”
“只要一息尚存，我们绝不停歇。”
沈渊的话是那样果断，充满力量，让人信服。
一如既往。
“沈、沈渊。”
医生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
“还、还有一句话。”
“和、和你死在一起，我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