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一次明悟
马三刀歪着脖子打量眼前少年。
这凡人倒是有趣得紧，分明怕得指节发白，剑尖却稳如老松。
忽然咧嘴一笑，袖口里滚出团泥丸大小的火球，慢悠悠飘向小龙面门。
火苗映得小龙瞳孔收缩，汗珠顺着鼻梁滑落。
他记得师父说过仙家火术遇风则涨。
剑锋倏地斜挑，贴着火球边缘轻颤三下，竟是借巧劲将其引向道旁水缸。
“轰！”
水雾蒸腾间，马三刀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青砖，难听至极，“小耗子挺机灵。”
马三刀故意放慢掐诀速度，以一股玩弄的心态，看着少年狼狈地翻滚躲避土刺。
那些地刺总在最后一瞬破土，堪堪擦着衣角划过。
不过他这种行为其实并不是延长小龙的性命，而是延长他自己的，毕竟陆远在一旁盯着呢，马三刀下死手的时候就是他自己的死期。
小龙的粗布腰带突然被无形之力扯住，整个人被倒吊着悬在半空。
马三刀踱着方步绕圈，指尖青光时隐时现，“听说你们武者讲究个气节？”
并指戳向少年丹田，“老子偏要废了。”
小龙一惊，剑光乍起，断成半截的腰带飘落在地，借着下坠之势反扑。
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快得超出凡人极限，马三刀偏头避让时，剑锋已削断他几缕灰发。
“你找死！”
马三刀不再玩弄，炼气后期的真正威压轰然降临，小龙如陷泥潭。
眼看着对方掌心凝聚起墨绿色光团，死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那些年让他挑水的无底木桶，劈柴时要求每道纹路对齐的苛责，盛夏里逼他在烈日下站桩的狠心。
“铛！”
剑身应声而断，但那股腐臭竟消散大半。
小龙看着手中残剑，方才生死关头，不自觉的全力一挥，剑锋似乎出现了一股玄妙意志。
自己好像领悟到了什么，若是再给自己一息时间，这种感觉一定可以明晰。
可惜那剩余的墨绿色光团还是径直靠近小龙。
其实，刚刚小龙那一下子，把马三刀也是吓了一跳，一瞬间的死亡威胁，他以为会把自己玩完呢。
可惜凡人终究是凡人，最后还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你还是要死！
小龙竟然在生死之间感受了一丝剑道意志。
可能小龙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却被陆远清晰的感觉到。
顿时一股明悟的感觉涌入陆远的神识，大衍决第四层的瓶颈去了三分之一。
原来这就是明悟啊。
“玩够了吗？”
陆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马三刀还保持着扑杀的姿势，整个人却已凝成琥珀里的虫豸。
一粒火星从陆远指尖弹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热得扭曲。
那火星触到马三刀衣角的瞬间，修士的皮肉如同宣纸遇火，从指尖开始寸寸化作飞灰。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剩两颗眼珠在灰烬里滚了半圈。
全场寂静三息。
随后围观人群跪倒一片，王二牛的额头把青砖磕得砰砰响。
小龙却盯着师父垂落的衣袖，那里还沾着早上剥橘子的汁水，此刻正在余热中蒸腾起一缕带着果香的雾气。
“师父——”
嗓音发颤，刚刚经历生死的他，此刻不是敬畏，而是读到了十五年时光里藏着的仙人垂怜。
陆远一步而至，指尖抹过那剑的参差裂口。
可惜了，那生死之间的意志随着小龙的生也烟消云散了。
据天南和乱星海两地的记载，已经有万年没有修士领悟到剑道意志了。
真不知道那些上古大能是怎么领悟剑道意志的。
不死不领悟，可领悟了也就死了。
难道是死前一瞬，敌人恰好猝死了？
这也太不可控了吧。
转身时，一缕金丹威压稍纵即逝，“今晚加菜，酱牛肉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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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和师娘真的要走吗？”
小龙碗里的酱牛肉没动一口，看着师父变得好像比自己还年轻了几分的模样，五味杂陈。
“嗯，我本就是为化凡而来，如今身份暴露，自然会离开，难不成还让我给你们全都抹去记忆？”
若不是那样可能会破坏化凡，陆远早就做了。
他打算换个地方，再来个五年，把这次化凡的时间用满，若是能再明悟也就算了，实在不行只能等下次化凡了。
陈巧倩从后厨端了最后一道菜后，在小龙惊讶的目光中，从储物袋掏出了几十瓶适合炼气器服用的丹药，一柄飞剑。
韩立走后，这些年，炼丹工具人这个职位就轮到了陈巧倩的头上。
这丹药早就按陆远的吩咐提前备好了，原本打算是在这里化凡二十年离开之时送给小龙的。
“小龙，你是伪灵根，虽然可以修仙，但是实难筑基，这些丹药可以让你几年内进阶炼气七层，之后就在这坊市娶妻生子吧。”
陈巧倩是不希望小龙在修行之路上太过上进的，她这一路走来知道没家世背景之人修行是多么艰难险阻、步履维艰。
“谨遵师娘教诲，小龙记下了，小龙成为修仙者后，定然不会像那马三刀一样欺负凡人。”
陆远没有给小龙无限量筑基丹来筑基。
一来，小龙不是韩立，虽赤诚，但少了几分机敏，不适合在修仙界修行。
二来，陆远如今在全力催熟天雷竹，地主家也没有余量啊，给一些炼气丹药就不错了。
陆远取出一本基础功法，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小龙，
“你小子可千万别去那几个什么海剑门、巨鲸帮的地方，去了也是给人家当炮灰。”
师父竟然会读心术，结丹修士恐怖如斯。
小龙尴尬的笑了笑，接过东西，连忙表示不会，今后就在这坊市娶妻生子，哪也不去。想了想，又问：“那妙音门怎么样？”
“你要是有本事进去，那你就去，那地方只收女弟子，你怎么进去。”陆远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小龙的脑袋，“不再吃点牛肉？炼化丹药提升法力的时候可不能多吃凡食了。”陆远笑道。
自己没给这小子一件攻击法器，又叮嘱他不要混那些二流宗门，应该可以活到老死。
小龙熄了去门派的心思，夹起来一片牛肉，低头刚要吃，只见眼前灵光一闪，抬头一看，这屋子里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