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话说完。
她直接背过了身，不再多言。
同一时间。
李玄的马车，已经驶出了京城。
看着那座雄伟城池，距离自己渐行渐远。
李玄神色如常，并没有太多变化。
但他身旁，姚广孝却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朝他又问起来。
“燕王殿下，曾经和紫禁城里的那个位置，近在咫尺，眼下却要黯然离开，不知对于此事，心中可曾有悔意？”
“我做事，不求别的，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李玄闻言摇头，面上无悲无喜。
马车路过村庄。
他话落同时，车窗外忽然响起稚童的高呼声。
“雪！——”
“阿娘，下雪了！”
“六月飞雪啊。”
正在屋里忙活的农妇听了，下意识咒骂起来，“什么六月飞雪，臭小子，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要挨板子了是吧。”
稚童争辩，“不是啊，真的，你来看……”
“这……这还真的是六月飞雪？怎么会这样。”
农妇被从厨房拉出，看着这漫天大雪，一时间也是无措。
寒风呼啸。
雪花顺着大风，一起被刮到了马车车厢之中。
姚广孝伸手接过。
看着掌心的雪花化为冰水，双手合十，又诵了句佛号，神色悲悯。
“六月飞雪。”
“殿下，看来老天爷都在为你鸣冤呢。”
“冤？”
李玄闻言，却不难过。
反倒是洒脱一笑。
今次非但没有站出来，对着漫天大雪发泄似得痛斥武明空的无耻行径。
反而是自顾自给，在面前斟上了两杯浊酒。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
姚广孝听了鼓掌。
但今次却没有表示认可，反而委婉在那又提醒起来。
“王爷这首诗做得好啊，不过王爷这明显并非是一人离开的。”
“前方还有人在等着公子呢。”
李玄以为老和尚在说自己同样从系统征兆而来的燕云十八骑。
所以今次跟着也抬头，朝外看了去。
但等跟着看清楚来人后，面上却不免又多了几分古怪。
“嗯？”
就见村口位置，站着十来个粗布麻衣的读书人。
今次看李玄车马来此。
立马就朝着马车所在方向躬身行礼起来。
“我等拜见燕王殿下！”
“书生？”
“今日不是科举放榜么，你们难道不是参加科举的？”
李玄愕然。
从车上走下。
本质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这话出口，面前几人脸上倒是都不约而同的涌出了几分悲愤。
跟着询问，这才知道了科举出题一事。
李玄上一世，也是寒窗苦读。
对于此刻这一众学子的心情自然能够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李玄同样也觉无奈。
“你们既然也是从京城而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某已经离开京城，甚至连王位都被剥夺，你们若是希望我能给你们做主，只怕是找错了对象。”
“李某也是爱莫能助。”
李玄实话实说，眼下并没有选择朝着自己的脸上贴金。
而听他这么说。
对面几人却也不失望，面容反而是多了几分坚毅，今次竟是打定了主意，要投奔李玄。
“我等知道女帝对于王爷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我等却依旧愿意相信王爷，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不错，王爷眼下不过只是龙游浅滩罢了，我等今次聚集于此，就是要投奔王爷的！”
“这天下，只有王爷，心中还有我们苦出身的寒门之人！”
“还请王爷收留！”
看众人如此，李玄也是意外。
还不等开口。
系统面板，倒是又有提示音忽然响起。
……
【叮，检测宿主面临谋士投奔，选择激活！】
【选择一，严词拒绝！】
【如今刚刚离开京城不久，就带人一起离开，如此行事，太过危险，得不偿失。一切还是等有了自己封地再行处置，更为妥当】
【选择完成，奖励，一流轻功脚底抹油大法。】
【声望点-1】
……
【选择二，欣然接受】
【想要南下擒龙，最重要的就是先在漠北打好自己的基本盘，做到高筑墙，广积粮才行。而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人才。这样的人才，又一心投奔，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走。】
【选择完成，奖励1000能工巧匠，两千担粮草！】
【声望+10点】
……
【选择三，上报女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避免谋反之事提前败露，被女帝察觉，不如反手卖了黄巢等人，主动将他们送给女帝，以此麻痹对方，为自己换取更大的行事空间。】
【选择完成，奖励，龟息功。】
【声望点-10！】
……
【温馨提示1：声望将影响宿主对于名臣武将的征收和民间威望】
【当前宿主基础声望为0】
【具体声望系统，等到宿主完全激活领主系统后，将会激活】
……
李玄见此，眉头一挑。
还真没想到，今次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系统竟然都被激活。
冷静下来后。
他也开始认真打量起了今次系统所给的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他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就给否定了。
除了因为眼下他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再修行任何功法之外。
更因为当场拒绝。
属实不是李玄的行事风格。
至于第三个，那就更不用说了。
且不说最后奖励给的什么龟息功，一看就是凑数的垃圾。
光是这选择给出的条件。
他就是万万做不到的。
如果他没有系统帮助，也就算了。
还能安慰自己这是虚与委蛇，没有办法的事情。
眼下这都得到了系统帮助。
还要强忍着心中不适去跪舔武明空那个三八。
那他不是白觉醒系统了。
再说了。
依照记忆之中他对于武明空的了解。
他就算真这么做了，对方也未必会领情才是。
即是如此。
他费这个周章干嘛。
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看来看去，还不如第二个选择呢。
虽然没有给予什么一流的功法。
但给的东西却都是实实在，最为有用的。
应该可以说是唯一选择才对。
想着，李玄深吸了口气。
也没什么好再犹豫了
意念如手指，直接就点在了第二个选择上。
……
【选择完成。】
【奖励1000能工巧匠，两千担粮草】
【温馨提示：因为宿主暂无封地，本次奖励无法直接发放，等获取封地之后，宿主可自行征召】
……
选择刚结束，相关系统提示，就弹了出来。
不过今次李玄也就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根本就没将这个给放在心上。
再上前，反倒是第一时间伸手，就将面前几个寒门学子都给搀扶了起来。
“既然想跟，那就跟着吧。”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学生黄巢，拜见燕王！”
为首之人大喜，立马再次下跪。
但听他自报家门，李玄身躯却不免为之一振，立马开口追问又道。
“黄巢？”
“哪个黄巢？”
“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那个黄巢？”
“王爷竟然听过我的诗？”
“可惜，我这诗并没有补全，只有前半厥。”
这下，轮到黄巢意外了。
用惊喜的眼神看向了面前李玄。
而他这边是欣喜了。
李玄面上则是又多了几分费解和茫然。
无法确定，面前这位，和未来高喊着，打进长安比考进长安城要更加容易的落第书生，是否是同一个人。
当然了，这种费解也就只持续了片刻而已。
李玄也就释然了。
根本没为此事过分纠结。
毕竟这可是个架空世界。
再说了，就算真是，又能如何。
对他来说反而是而是才对。
毕竟，他这次出漠北，也本来就是打算造反去的。
想着，他的神色逐渐放缓。
跟着开口更是主动接话，轻松道。
“这怕什么，我帮你补。”
说完，大手一挥，直接抓起旁边树枝，以此为笔，就在地上快速写道。
……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穿黄金甲！】
……
“好！”
“好一个冲天香气透长安！”
“晚辈还真没想到，燕王能有如此志向！”
黄巢见此，精神大振，连连叫好。
不只是因为这诗词补得好、
更因为这背后气象惊人。
这意味着燕王并没有放弃争雄之路。
他黄巢，赌对了！
想着，黄巢更激动了。
再抬头看李玄这边面色变化。
黄巢却是误会了什么。
还以为李玄是在担心，双方同行，会被女帝的人马注意。
立马主动开口，帮着李玄这边分忧起来。
“我等可以先行离开，到了关外之后，再和王爷汇合。”
李玄闻言回神。
但今次还没等他再回话。
紧跟着走出马车的姚广孝，倒是先一步开口在那接过了话茬。
在那里云淡风轻道。
“何必如此麻烦。”
“一路通行便是。”
“监督我等的使团还有鹰犬，交给贫僧处理便是。”
“王爷要在大乾境内杀人？！”
黄巢骇然。
刚要再提醒，面前姚广孝立马又是一个摇头，意味深长道。
“阿弥陀佛，杀人，只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罢了。”
“王爷，还有诸位小友等着看就是了。”
今次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自信满满。
话落后，甚至都不等众人再反应，就又回到了马车之中。
看他这样，李玄都是愣住，就更别说黄巢了。
不过眼下还没等他们开口，再往后多问。
姚广孝这话说完，便就大袖一甩，重新回到了马车车厢之中。
看他离开背影。
黄巢眼眸深处也多了几分复杂，其实从内心深处而言，对于姚广孝今次所说，黄巢并没有太过相信。
只是眼下在看到李玄都保持沉默后，倒也识趣没开口再多问什么。
只将隐忧和疑虑全部埋在自己的心里。
时间说快不快。
如此一晃便又是一个月过去。
一月之后，众人已经安全离开了大乾地界，成功进入漠北。
在这一月时间里，有不少人吃不了苦头，选择退出，但黄巢却是依旧留在李玄身边没有离开。
甚至今次表现的比一开始还要来得更加恭敬和谦卑。
这种恭敬不只是因为李玄身负的王朝血脉。
反而更多来自于之前让他有些看不上的那位黑袍僧人。
没错，说的就是姚广孝。
眼下的黄巢再看姚广孝。
眼神已经被肃穆和敬重所取代，再无曾经的半点置疑。
只因为今次姚广孝不仅是完美完成了自己之前给出的承诺。
甚至成功挑起了他们心中对于女帝的不满，将随行使团的一众大小官员，都给成功策反了。
以至于今次这一路过来。
他们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刁难。
反而备受优待。
这种操控人心的恐怖能力。
黄巢这边只是想想。
都觉冷汗直冒。
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敬。
可以说这1月以来。姚广孝不只成功降服了那些使团。
更是彻底折服了黄巢这个傲气的落第书生。
这一切，李玄都默默看在眼中。
虽有惊讶，但却丝毫不觉意外。
毕竟这可是上一世成功扶持朱棣成为永乐大帝的人物，若连这种本事都没有，那才是笑话。
所以今次对于黄巢等人的心态变化，他情绪波动很小，更没过分在意眼下及二人谈论的重点，更多还是放在了漠北的局势上面。
放在女帝亲自下的那份诏书上面。
他自然明白武明空此刻指定他去和亲精绝部落，是对他的羞辱。
是为了彻底剥夺他在皇朝之中的影响力，又下的一步狠棋。
但是对于这种羞辱，从内心深处而言，李玄却没有太多的愤怒，今次反倒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
此刻开口，再行分析，更觉得这是他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
“精绝部落确实已经没落不假，但曾经祖上多少也辉煌过。”
“这样的部落，天生就对于变强有着更强的渴望。自然更容易为我等所用。”
“最重要的是这精绝部落和我一样，几乎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边缘地带，他再退一步，就要被金帐王庭等一众漠北大势力给彻底吞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稍微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能量，那么他们便就会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其死死抓住，彻底为我们所用。
从这角度来看。武明空反而应该是帮了我们才对。
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可比和金帐王庭之间建立合作关系，要来的轻松多了。而且要更加。自然轻松，光明正大。
当然了，咱们如何借此机会说服这精绝部落为我们所用，却还需要再费一番周章。”
李玄一脸平静说出自己判断。
对于自己今次能做出如此分析，他心中并无任何欣喜，甚至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系列问题，还觉有些头疼和麻烦。
而他这边是头疼和麻烦了。
听他这话说完。
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的姚广孝，却是放声大笑起来，面上流露出了满意神色。
不过跟着开口说出却不是赞许的话，反而将李玄都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善哉善哉，燕王所思所想，和贫僧不谋而合，倒是不枉费老僧，忙前忙后，辛苦准备这份大礼了。”
“燕王这边不必担心精绝部落的想法，老僧不久前已经和他提前知会过了。就如燕王所料想一样，他们早就已经退无可退。只需要往这边再答应一些条件，他精绝部落同样愿意豁出身家性命，陪燕王这边豪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