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弑神者说

沈墨的龙头杖敲击青石板，暴雨在距他三尺处蒸腾成雾。十二具克隆体突然抽搐着站起，她们后颈的黑龙纹身渗出沥青状物质，在地面汇聚成蠕动的阴影。

“小姐总说您是不同的。“老人抬手招来青铜罗盘，“那就让我们验证下，第220次轮回的变量...“

陆沉的红绳突然绷直，银簪碎片割破掌心。血珠坠地的刹那，天井四角的镇魂铃同时炸裂，克隆体们发出非人的尖啸。他右眼的冰裂纹路逆向生长，竟在瞳孔处凝成微型星璇。

“你动了归墟海眼的时砂？“沈墨首次露出惊怒之色，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那些是维持...“

“维持轮回的养料？“陆沉踏碎青石板，冰霜顺着地缝蔓延。克隆体们机械复述的话语突然卡顿，她们的瞳孔陆续泛起幽蓝——红绳正将星璇之力逆向灌注。

最先异变的克隆体扯下左臂，机械骨骼化作长枪刺向沈墨。老人挥杖格挡的瞬间，陆沉已闪现至他身后，冰晶凝结的右手贯穿其胸膛。

枯槁身躯却化作青烟消散，原地只剩件空荡荡的唐装。暴雨中响起沈墨的冷笑：“北冥公子可知，为何每个时空的老夫都叫沈墨？“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自爆，沥青物质凝聚成黑色巨龙。当龙爪拍下时，陆沉的红绳缠住屋檐，借力荡入祠堂。神龛上的无字牌位突然倾倒，露出暗格里的青铜卷轴。

卷轴展开的瞬间，祠堂化作星舰驾驶舱。穿未来战甲的沈星澜正在输入坐标，她脖颈的黑龙纹身已蔓延至左眼：“第219次跃迁失败，灵界污染扩散至猎户座旋臂。“

全息星图显示地球被黑色藤蔓缠绕，陆沉看到自己的冰雕矗立在藤蔓根部。当沈星澜按下自毁键时，星舰外壳浮现出青铜巨门的浮雕。

“警告！时空悖论形成！“机械音响起的同时，卷轴上的篆文开始流动。陆沉认出这是北冥氏的古籍，记载着弑神之法——用至亲血脉为引，以九幽之水浇熄神格。

祠堂场景复原，牌位后的墙壁渗出海水。沈墨的虚影在浪尖浮现：“你以为轮回是为守护人间？不，我们是在豢养神种...“

黑龙撞破屋顶俯冲而下，陆沉展开青铜卷轴挡在身前。篆文浮空组成锁链，竟将龙爪钉在半空。他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无字牌位上——空白处浮现“陆天临“三个字。

整座宅院剧烈震颤，地砖缝隙涌出荧光海水。沈星澜的虚影从浪花中升起，这次她穿着缀满星图的祭司袍：“沉儿，看看你父亲真正的样子。“

海水凝聚成镜，映出冰棺中的真相——陆天临的脊椎与龙形骸骨融合，心口插着的青铜钥匙已长出血肉经络。更恐怖的是，他的面容正逐渐变成陆沉的模样。

“北冥氏从来不是守门人，“沈星澜的虚影抚摸镜面，“你们是弑神者后裔，血脉里封着古神的怨念。“

黑龙突然挣断锁链，沈墨的声音从龙腹传出：“小姐果然把禁忌记忆藏在心像空间了！“龙口喷出黑色火焰，祠堂开始数据化崩解。

陆沉跃进即将消失的海水镜，右眼星璇疯狂旋转。在镜中世界，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实验室刻录沈星澜的记忆芯片。少女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机械心脏的显示屏跳动着“Love U 4ever“的乱码。

“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沈星澜的本体突然出现，她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星形疤痕，“每次轮回，你都会在这个位置刺入银簪。“

陆沉握住她递来的逆鳞匕首，刀身映出两人纠缠的灵魂光谱。当黑龙冲破镜面时，他将匕首刺入自己左胸——没有鲜血，只有星砂喷涌而出。

沈墨的惨叫响彻云霄。黑龙逆鳞处插着把相同的匕首，刀柄缠着褪色红绳。两个时空的伤害通过量子纠缠同步，陆沉在剧痛中听到记忆解锁的声响。

星砂风暴裹挟着两人升至云端，下方龙渊市正在异变。跨海大桥化作龙脊，金融中心扭曲成祭坛，市民们如提线木偶跳着傩舞。沈星澜的机械心脏漂浮在风暴眼，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她轻轻哼起民国时的戏腔。

“愿以妾身骨为钥，焚此残躯开天门...“

陆沉的红绳突然分解重组，形成青铜门上的星纹秘钥。当他将秘钥刺入风暴眼时，整座城市响起锁链断裂之声。沈墨的黑龙真身从地核钻出，每一片龙鳞都刻着轮回次数。

“你竟敢用弑神法！“巨龙口吐人言，“可知杀死老夫就是断绝所有轮回？“

“我知道。“陆沉搂住逐渐透明的沈星澜，“所以这次，我们一起走。“

星纹秘钥同时贯穿龙首与机械心脏，强光吞没了整片天地。在意识消散前，陆沉感觉唇间落下带着铁锈味的吻——是沈星澜将半截银簪推入他口中。

青梧巷23号的废墟中，历史系教授陆沉拾起焦黑的青铜钥匙。智能手环显示今天是2023年9月23日，距那场改变世界的暴雨已过去二十年。

穿高中制服的少女骑着电动车掠过巷口，她锁骨处的雷纹胎记在阳光下闪了闪。后座快递箱里，半截红绳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