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璇玑断弦

月光被琴弦切成碎片时，白无涯的腕骨开始结晶。那些从冰棺裂缝渗出的霜气正沿着血脉逆行，在他肘弯凝成七颗冰珠——每颗珠心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冰雕，眉眼与女儿分毫不差。

“叮——“

月无痕的焦尾琴第三弦迸出火星，星陨阁残破的浑天仪突然转动。青铜算筹从瓦砾中浮起，在空中拼出白无涯剿灭魔教那夜的星图。盲琴师空洞的眼眶渗出蓝血，顺着琴身龙池穴的冰裂纹滴落。

“白兄可知这曲《离魂引》的妙处？“月无痕染血的指尖抹过琴弦，“它能让人看清自己最恐惧的真相。“

琴音陡然凄厉。白无涯的桃木剑突然脱手，剑穗上的鹤顶红凝成毒蛇缠住他脖颈。在窒息的刹那，他看见琴弦震颤出的幻境：冰棺中的女儿正被七十二枚透骨钉贯穿，钉尾缀着的银铃发出阿蘅的笑声。

“住手！“无念剑感应杀气自动出鞘，剑气搅碎三根琴弦。月无痕却癫狂大笑，残缺的琴身突然映出星图倒影——那分明是阿蘅临产时的胎位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女儿身上的钉痕。

浑天仪炸裂的瞬间，三百六十五块碎片化作利刃悬停。白无涯的剑锋抵住月无痕咽喉，却发现对方脖颈上缠着天蚕冰魄丝——丝线另一端系着自己的腕脉。

“你每使一分力，那孩子就多受一道钉刑。“月无痕被琴弦勒出笑纹的脸扭曲如恶鬼，“当年你刺穿阿蘅心口时，可曾听见星辰碎裂的声音？“

冰棺突然发出瓷器炸裂般的脆响。白无涯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幻境中的女儿正在融化，冰水渗入青铜算筹的沟壑，凝成二十年前各派围剿魔教的场景。那些高举火把的身影里，赫然有如今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武当掌门！

“所谓正道...“月无痕扯断第四根琴弦，时空在刹那间凝固，“不过是提前写好的戏本。“白无涯的剑锋开始回溯，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重复拔剑动作，每个剑影末端都连着女儿襁褓上的金线。

当第五根琴弦崩断时，冰棺禁制彻底苏醒。白无涯的腕骨突然爆裂，飞溅的冰晶在空中凝成阿蘅的模样。她指尖轻点月无痕的焦尾琴，龙池穴内突然飘出一缕青烟——那是用琉璃瓶封存的，阿蘅最后一口气。

“快走...“青烟化作人形轻抚白无涯的脸，“璇玑楼的算筹能改写记忆...“话音未落，月无痕突然自断心脉，喷涌的鲜血染红所有青铜算筹。星陨阁开始坍塌，每块坠落的瓦砾都映出不同轮回的结局。

白无涯抱着焦尾琴残骸冲出废墟时，怀中的琉璃瓶突然发烫。阿蘅的残魂在瓶内低语：“去药王谷...三足鼎里有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