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蚊子
今日份的城墙也是紧张且压抑的，外面的难民依旧聚集在城外，因为瘟疫的缘故，他们似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可也正是这静悄悄的模样对士兵们心理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惊蛰的脸上似有不忍，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作为山法司的名捕，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献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某些受灾的灾区。只能说，跟那些地方比，现在这里还算是好的。至少，这些得了疫病的难民没有力气去做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事情。
小马则慢慢减缓了脚步，接着来到城头女墙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将其平铺在墙头，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根两指长的笔。
惊蛰有些好奇的瞄了眼那根笔，与正常的毛笔不同，那是一种很硬的、能够写出黑色线条的笔。
小马一边在纸上勾勒线条，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去跟他们谈吧，我听得到。”
惊蛰顿了一下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在他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小队里小马属于主心骨一样的存在，但在所有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灰石马夫，赶车虽然有一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傅云龙和陈灵雁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们就像惊蛰预料的那般，没有在意小马做什么，而是带着点不耐烦的面对惊蛰。
“好吧，看你们的表情，我要是要求你们派出足够人手护送我和烈国长公主殿下去皇都，也会遭到拒绝了。”惊蛰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被讨厌了。
“你明白就好。”陈灵雁哼了一声。
惊蛰尴尬的摸摸鼻子，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却让他注意到了很多细节。
傅云龙和陈灵雁虽然并列站着，可是仔细看的话，傅云龙是稍退半步的。而且周围士兵对于两人的尊敬程度是一样的，考虑到两人官职不同，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惊蛰脑海中闪过之前小马对于曾经精选山法司名捕时一系列的事情分析，大致明白了一些原因。
“所以我们决定了，通过府衙的信鹰系统传信皇都山法司求援，我们在这里跟耳州城共渡难关。”
惊蛰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给两人一下子干沉默了，随之也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算是以退为进了？
傅云龙哼道：“城里的每一个卫兵都有岗位，在眼前这个局势下，就算你藏在府衙，我们能够调拨保护你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除非你愿意搬到城楼上来住。你这糙汉子也就罢了，可长公主殿下却是个不曾修炼的普通人，受不得城头上的冷风。”
惊蛰呵呵笑道：“傅大人无需多虑，府衙距离这里也没有多远，凭我的实力还是能够撑到援兵过来的。”
傅云龙依旧冷着一张脸，“随你。”
两人似乎并没有跟惊蛰多说话的兴趣，敷衍几句就又将目光落在了城外的难民身上。
然而瞥眼就看见小马那边突然间抽出银鞭朝城下甩去，光看长度的话他这一鞭是够不到地面的，但他手中银鞭是精心制作，在小马巧力操控下，一截截的银鞭还能拉伸，顿时将鞭子变得很长。
可是几人也没有看到这一鞭抽中什么就收回了，整个过程突出一个莫名其妙。
“呵呵，别介意，就是试试城下难民的反应。”小马随意的胡说八道一通，然后收起画纸和银鞭就下了城墙。
惊蛰见状也在后面缓步跟上，待距离城墙有一段距离了才小声问道：“刚刚做了什么？”
小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团，这纸团很薄，隐约能够从其中看到有个黑点在其中冲撞。
“这是什么？”惊蛰好奇。
“一只蚊子。”
惊蛰：(⊙_⊙)?
小马将纸团收起，轻声解释道：“一般疟疾的传播有三个途径，母婴传播即母体感染后会传染给婴儿，血液传播或是通过外伤、或是通过用药让患者体内带有病毒，再就是蚊虫叮咬了。”其实在这个世界针管等设备不普及的情况下，血液传播和蚊虫传播属于一个概念，不过他没有具体解释的意思。
惊蛰听得云里雾里，没太懂但却明白这些事情总结的很厉害，好像连宫里的太医都无法说的清楚，倒不是说他们真发现不了，而是在用真气就能抵御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太医会将精力用在研究这些事上。
只听小马又道：“简单的接触是没有办法传播疟疾的，如果是通过蚊虫，那必然有个时间差，那些难民发病的轻重情况也该不一样，可是现在看，所有患者的程度大致相似，就说明他们是几乎同一时间感染的，这就很不正常了。”
惊蛰顿时面色一凛，眼中狠色闪过，“你是说，有人刻意下毒！”
小马微笑晃了晃袖子里的纸团，“那些难民只是说爆发了瘟疫，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感染。能够无声无息的下毒，通过控制蚊虫确实是有效途径，且不易被察觉。但是……”
“但是什么？”惊蛰追问。
“你有没有发现，既然是通过蚊虫感染，就意味着仅仅是关闭城门绝没有办法将瘟疫隔绝。然而事实却是，城里真的没有发现患者！”
惊蛰愣在当场，思维迅速翻涌，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下毒的人在城内！”
小马微笑继续道：“先将这活体蚊子带回去让秀芝检查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疟疾病毒，如果确定了，那就再去一趟城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布置，竟然可以隔绝蚊子。接下来就是寻找出那个利用蚊虫下毒的人了，注意别惊动陈灵雁他们，让他们就在城墙上压阵吧，尽量别搞出动乱。”
“好我明白了。”惊蛰说完转身就走，显然他有那么点雷厉风行的意思，竟然不等李秀芝的检查结果，就要直接去城墙找线索了。
小马也无所谓，带着纸团回了府衙。不过惊蛰刚走出几十米突然间一个激灵，唉不对啊，他刚刚那只蚊子是怎么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