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幽影楼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
杨羽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只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过，止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灰袍人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穿越布满荒草的院子，直达阁内。
入目陈设简单，仅见七张乌木案错落浮在离地三尺处，诡异的是，大半乌木案周围都笼着厚重的黑雾，隐约瞧见里面似有人影。
忽然有两位遮掩面容的修士踏出黑雾，像是将黑雾一并驱散，余留一张乌木案。
杨羽看得新奇。
转头一看，发现灰袍人已然上楼。
他赶紧跟了上去，发现三层阁楼的陈设基本都一模一样，一张张乌木案或是被黑雾笼罩，或是静静躺在那儿，无声无息。
一步步走上三楼。
“跟上来。”
灰袍人靠近一处乌木案。
杨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跟着去到乌木案另外一头，直到靠近才忽然发现，乌木案四周的地面竟似有古老阵纹铭刻。
待到二人相对而立。
一道道阵纹立刻亮起幽光，而后腾起水幕般的黑幕屏障，将视线完全斩断。
举目环顾，竟然已经瞧不见外界光景。
杨羽左右查看，越看越觉得不一般，感知似乎也被黑雾阻绝，像是被扔到了另外一处空间，如何也看不到以前的世界。
“不必看了。”
灰袍人自然地坐在对面，声音多了一丝慵懒：“此地名叫幽影楼，设有独特法阵，可以隔绝此地与外界，任何人都无法感知我们，同样听不到我们说了些什么。”
“任何人都感知不到？”
杨羽眨眨眼睛，情不自禁多问了一句。
灰袍人目光似有无语：“反正凭青冥墟市绝大部分人的修为看不破。”
杨羽顿时有点尴尬，转而行礼。
“受教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
灰袍人眼眸微抬，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杨羽说得坦然：“师兄若想对我不利，早在我打听之际便会动歪心思，而非直接拒绝。”
“这就是你的理由？”灰袍人似有皱眉。
“当然。”
杨羽笑得纯粹。
青冥墟市规矩多，倘若不寻一个靠得住的人物打听，往后迟早露出马脚。
即便只是勉强靠得住也够了。
“也罢。”
灰袍人忽然伸出手。
杨羽愣了一下，然后听到对方开口。
“铜符。”
“此物是进出的钥匙？”
杨羽恍然，一边将铜符递了过去。
“算是吧，一枚铜符供一人使用，所有铜符内都有特殊灵气，进出皆会消耗少许，充满大概能用二十次，唯有幽影楼主可以施法补充。”
灰袍人淡淡道：“胜在此地绝对安全，不少人都会在此自行交易。”
“那应该很贵吧？”
“是很贵，我记得购买一枚铜符二十块灵石，补充一次则要奉上八块……不对，应是十块灵石，够我忙活好一阵了。”
“这么说还要谢过师兄的大方了。”
灰袍人摇头：“无妨，你那枚不是我的。”
杨羽一阵沉默，心说师兄你不久前是不是自称不喜欢劫道？
他又道：“师兄有能力获取铜符，进出此地，已是不俗，值得我辈学习。”
不料灰袍人又摇头：“这也不是我的。”
“……”
杨羽说不出话，表情复杂，此刻才知道为什么灰袍人对价格那么不确定。
这家伙恐怕从来没有花灵石充能吧？
沉默片刻，只好转移话题。
“倒是没想到会如此神奇，不知这位幽影楼主何许人也？”
“不知道，从未有人见过他。”
“那你们是如何充能的？”
“待到每次铜符消耗殆尽，放在楼下那处柜台即可，次日自会充满，过来拿便是。”
“不会有人偷偷拿走么？”杨羽下意识问道。
“你猜他们为什么不敢拿？”
灰袍人头一次面含笑意，只是笑得阴森。
杨羽猛然惊醒。
是啊。
有能力在青冥墟市设下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寻常散修绝没有胆子招惹。
须知法阵乃是千万种修行手段之中，最为困难的一种，至少散修没有天赋也没有财力修行，如此便可以倒推幽影楼之主的身份。
“大概明白了。”
杨羽点点头，看来青冥墟市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有什么想问就马上问吧。”
灰袍人似有疲倦，摆摆手道：“我对此地不算特别熟悉，只能告诉你一点基础的规矩，要是你想找谁寻仇，我帮不上忙。”
“如此便够了。”
杨羽目光明亮，逐一问出心中所惑。
……
……
灵兽峰山脚。
偏远的小镇不见丝毫灯火。
正是夜深人静之际，本该家家户户上床安睡，准备明日劳作。
不料。
一抹璀璨金光忽然从天而降，陨石般落在镇子中央，随后响起一道水波般的琴音，震得很多居民弹起身子，满脸惶恐。
出门看到两道身影，无不面露尊敬。
“仙师！”
“拜见仙师！”
“原来这里真的能见到仙师！”
“仙师，我找人算过，先生说我家娃娃有修炼的资质，请仙师带走吧！”
或是听到门外动静，或是透过窗户看见，发觉两道身影出现的居民们纷纷冲出房间，甚至顾不得穿上衣裳，顶着肚兜便跪地膜拜。
模样恭敬，声音虔诚。
“聒噪。”
身着道袍的矮小老者长袖一挥，顿时封住每个居民的嘴。
世界一片安静。
众人却更为尊敬，一个劲磕头。
“搜。”
虚音子神情冰冷，吐出一个字。
后方跟着一位筑基修为的中年男子，腰间挂有一座残破青铜钟。
清岳真人点头应下，神识扫过家家户户。
片刻眉头紧皱，朝着虚音子摇头。
“不在么？”
虚音子神情更冷，周身忽然环绕起淡淡金光，而后洪钟般的声音回荡：
“你们这些凡俗听好了，本座在此寻一对模样年轻的男女，他们气质不凡，不比常人，你们若是看见，自会记得。
“上前禀报者，本座重重有赏！”
众多凡人眼眸闪亮，立时交头接耳。
“仙师，我见过一对男女！”
“仙师，我也见过一对男女，肯定是他们！”
很多人想也不想上前禀报，态度极为热烈。
清岳真人上前倾听，听得一个个凡俗的汇报，面色却越来越沉。
不得不退回虚音子身边，沉沉摇头。
“师叔，这些凡俗眼中只有奖赏，大多是胡编乱造，信口胡诹，人人都说见过。我们这么问，只怕问不出什么结果。”
“那该怎么问？”
虚音子面色阴沉，愈发烦躁。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好好盘问过别人。
遇到不愿开口的敌人，往往懒得多言，直接搜魂，包括此刻知道是哪两个畜生下山逃跑，也是对一个灵兽峰弟子搜魂得来的结果。
偏偏凡人魂魄脆弱，压根无法搜魂。
面对这些上赶着请功的凡人，还真没办法。
威逼利诱？
人人都说见过，难道一个个分辨？
“嗯？”
虚音子心中烦躁之际，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布衣，面色迟疑的年轻身影，模样与其他抢着禀报的凡俗完全不同。
他心中微动，落去目光。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