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乱世穿越,铁骑锋前命悬丝
马战是被马蹄声震醒的。
右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人把烧红的铁棍插进琵琶骨。
他本能地蜷缩身体,却撞到一块冰冷的金属——那面黄铜镶边的圆盾正压在他胸前,盾面凹痕里凝固着黑褐色的血块。
“呜——“牛角号声穿透耳膜,裹挟着金属碰撞与垂死惨叫。
铁锈味混着粪便的恶臭涌进鼻腔,马战猛地睁眼,瞳孔里映出地狱般的景象:裹黄巾的士兵被铁甲骑兵撞得腾空而起,马蹄踏碎肋骨时发出脆响,就像他上个月在屠宰场听到的猪骨断裂声。
“当心!“沙哑的嘶吼在左侧炸响。
马战下意识举起木盾,重物砸落的巨力震得他双臂发麻。
透过盾牌缝隙,他看见半截带黄巾的头颅滚落在地,切口处还冒着热气。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他本该在武馆练习苗刀,推门时撞见师父与师娘偷情。
那柄开刃的苗刀穿透胸膛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
“发什么呆!“有人拽着他的皮甲向后拖。
马战踉跄着跌进泥坑,腐臭的泥浆灌进嘴里。
抬头看见个满脸血污的汉子,粗布头巾歪斜着露出半寸刀疤,“新兵蛋子吓破胆了?“
更多铁蹄声碾碎了这个问句。
马战瞥见地平线上涌来的黑色洪流,那些骑兵的锁子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就像凝固的血痂。
他认出了军旗上的狼头纹——董卓的西凉铁骑,在三国志游戏里每次出现都要消耗他三个时辰存档。
“举盾!“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马战机械地架起盾牌,突然发现左手虎口有粒朱砂痣——这不是他的身体。
穿越的眩晕感被现实的恐惧碾碎,前排的黄巾军已经被铁骑撞成肉泥,断肢像雨点般砸在盾阵上。
陈敢的惨叫声从右侧传来。
这个方才救过他的汉子正抱着断腿哀嚎,白森森的腿骨刺破裤管。
马战刚要去拉,战马嘶鸣声已到头顶。
他本能地翻滚,铁蹄擦着耳畔踏进泥地,溅起的碎石在脸上划出血痕。
“跑...跑啊!“陈敢突然抓住他的脚踝,独眼里迸出最后的光,“往东...刘将军的...“话没说完,马槊就穿透了他的咽喉。
滚烫的血喷了马战满脸,他看见持槊骑兵狞笑着挑起尸体,像屠户炫耀刚宰的羔羊。
某种炽热的东西在血管里炸开。
马战抄起陈敢掉落的短矛,矛尖在盾牌上划出火星。
当战马再次冲来时,他猛然侧身,矛杆精准卡进马腿关节。
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兵的胫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杂碎!“落马的西凉兵挥刀劈来。
马战举盾格挡,木盾应声裂成两半。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武馆学的空手入白刃,手掌顺着刀背滑向对方手腕——本该卸掉兵器的招式,却因这具身体的力量不足变成僵持。
刀锋在鼻尖颤抖,血腥味刺得眼睛生疼。
马战突然发现敌人瞳孔收缩,接着喉头爆开血花。
一柄环首刀从后方贯入,握刀的手布满老茧,手背上青筋如蚯蚓蠕动。
“刘将军的残部在东北土丘。“救他的人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黄头巾下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想活命就跟着尸堆走。“说罢抽刀奔向下一场厮杀,留下马战跪在血泊中剧烈喘息。
暮色渐浓时,马战终于爬上一处缓坡。
这里堆着七具黄巾军尸体,最上面那具还握着断裂的旗杆。
他掰开死者的手指取下短刀,发现虎口处的朱砂痣正在发烫。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号角声,月光照亮了坡下蠕动的黑影——那是西凉军正在收割伤兵的首级。
当第一个黑影摸上土丘时,马战握紧了短刀。
奇怪的是,那些原本模糊的战术知识突然变得清晰:斜坡防守的有利角度、人体最脆弱的颈动脉位置、甚至是夜战时的呼吸节奏。
他感觉心跳在变慢,就像当年第一次握真刀时,师父说的“沙场血气“。
###血色营帐
短刀刺入第三个西凉兵咽喉时,马战的手腕已经抖得握不住刀柄。
尸体顺着斜坡滚下去,在月光下拖出蜿蜒的血痕。
他瘫坐在尸体堆成的掩体后,发现虎口的朱砂痣变成了暗红色,像颗凝固的血珠。
“这边!“沙哑的嘶吼从土丘下方传来。
烧伤脸的黄巾老兵正在挥舞火把,火星在夜风里炸开细碎的光点。
马战刚要起身,小腿突然传来剧痛——不知何时扎进的断箭正在汩汩冒血。
铁蹄声再次逼近时,他嗅到了桐油的味道。
三支火箭划破夜空,精准落在缓坡前的尸堆上。
火舌舔舐着浸透血水的衣物,焦臭味裹着热浪扑面而来。
马战抓起半截盾牌护住头脸,滚烫的浓烟里传来战马受惊的嘶鸣。
“烟障能挡半刻钟。“烧伤脸的老兵不知何时爬了上来,皮甲左肩插着半截箭簇,“往北三里残营汇合。“他塞给马战个皮囊,里面晃荡的水声让干裂的嘴唇本能地抽搐。
马战拽住要离开的老兵,“那个独眼...“话到嘴边却哽住了,陈敢咽喉喷血的画面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袍泽的债,得用星夜火把来还。“老兵掰开他的手,烧伤的面皮在火光下像融化的蜡油,“记住,活过今晚的才是黄巾军。“
火墙另一侧的西凉军开始用长戟挑开燃烧的尸体,马战摸到土丘背面时,发现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
陈敢的独眼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断腿处用布条捆着木棍,血迹已经渗透了三层麻布。
“你...没死?“马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惊讶的颤抖。
两小时前他看着铁槊刺穿这汉子的咽喉,此刻却见对方脖颈上只有道暗红血痕。
陈敢咧开缺了门牙的嘴,“俺娘给的护身符...“他扯开衣领,露出半块焦黑的龟甲,“太平道的祝由科先生给画的替命符。“粗糙的手指在龟甲裂痕上摩挲,那些纹路确实像某种符咒。
马战突然按住陈敢的肩膀。
西边传来木材爆裂的巨响,火墙被重斧劈开缺口,三个西凉重甲兵正弯腰钻过余烬。
他们的铁兜鍪上铸着獠牙鬼面,月光在斧刃上凝成惨白的线。
“上马时师父说过,“马战抓起两把沾血的短戟,这是他在现代武馆绝不可能触碰的凶器,“对付重甲,要像庖丁解牛。“
当第一个重甲兵挥斧劈来时,他故意用短戟格挡。
金属碰撞的火星中,戟尖顺着斧柄滑向对方手甲缝隙。
惨叫声响起时,马战已经滚到第二个兵卒裆下,短戟自下而上捅进裙甲缝隙——这是师父演示过的“撩阴戟“,没想到在千年后的战场派上用场。
第三个兵卒的铁锤砸空时,马战趁机扯下他腰间的火折子。
吹燃的火星落在对方皮甲束带上,浸透油脂的牛皮瞬间窜起火苗。
三人组成的死亡三角,眨眼间变成满地打滚的火人。
“走!“马战拽起陈敢,发现这汉子轻得像具空壳。
他们跌跌撞撞扑进北面的灌木丛时,背后传来人体烧焦的噼啪声,像是恶鬼在咀嚼骨渣。
残破的营帐像头垂死的巨兽匍匐在月光下。
半边帆布被烧得只剩骨架,但立柱上挂着的黄铜铃铛还在夜风里叮当作响。
马战把陈敢安置在还算完整的东南角,用断矛挑起帐布观察——三里外的战场余火如同地狱的烛光,而这里寂静得能听见陈敢伤口渗血的滴答声。
“水...“陈敢的独眼开始泛灰。
马战掏出皮囊,却发现底部有个隐秘夹层。
倒出来的除了混着血丝的清水,还有三粒朱红色的药丸,在掌心散发着辛辣的香气。
帐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马战浑身肌肉绷紧,那是种比西凉铁骑更危险的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绕着营帐缓慢移动。
夜枭的啼叫戛然而止,风里飘来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怪味。
陈敢挣扎着摸向腰间短刀,却碰倒了竖立的箭筒。
箭矢滚落的声响中,帐外那东西突然加速,帆布被利爪撕开的瞬间,马战看到双幽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