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咸粽子
钟鹤微坐在早市的一个小摊子上，目露怨怼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岳绎、和放在她面前剥好的粽子——
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连干了三个粽子、正在给第四个粽子剥皮的岳绎狐疑地看了钟鹤微一眼，喉咙里哼哼唧唧：“大小姐你怎么不吃啊？”
“大哥，你和司理吃的都是咸粽，我是北方人，吃不来啊！”
岳绎搔了搔头，还真是。
他吃的是经典的赣南咸肉粽，里面包着腊肉、香菇、板栗和梅干菜，那叫一个香啊！
至于司理更夸张了，他是客家人，粽子不仅吃咸的还加了虾米和瑶柱……
不过有一说一，司理推荐的这家小摊口味真是一绝！不仅会做各式的粽子，而且手法很是正宗！
广西的“灰水粽”、云南竹筒粽、贵州草木灰粽、广东裹蒸粽……都是原汁原味！
想着想着，岳绎没忍住，又吞了一个粽子……看得钟鹤微一阵气结。
司理笑呵呵地看着岳绎：“怎么样贤弟，我没说错吧，老板的手艺是当真不错！很多背井离乡的人，就是专门来吃这一口呢！”
正说着话，摊子上的食客变多了起来，老板越发忙的不可开交；
有人看他们这边还有空位，便想要拼个桌，却被岳绎婉言谢绝了。
司理拧眉，疑窦丛生。
刚才他就想问了，为什么岳绎要把粽子剥好，放到他旁边的空位置上呢？
他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坐那个位置。
倒好似那个位置上有看不见的人似的，跟有床不睡的情况倒是别无二致……
司理这般想着，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岳绎和他一样，读书读出毛病来了？
他有夜游症，岳绎有什么看不见的“朋友”？
他听大夫说过这种毛病的，似乎是因为受过什么巨大的打击，便幻想出一个人来帮助、安慰自己……
可他昨天看岳绎的手书，不像是“勤于耕读”的模样啊~
对了！
司理一拍天灵盖，恍然大悟——
岳绎的身世！
京中约莫都传遍了，关于他母亲和父亲的事……
司理喟叹一声：岳绎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
钟鹤微被司理的目光盯得发毛，赶忙戳了戳岳绎，让他找补一下。
岳绎给自己灌了口店家送的菖蒲酒，还没想好说什么瞎话，就开口了：
“司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举动很奇怪？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解释，我知道。”司理定定地点头。
“你知道？”别说是岳绎，钟鹤微也懵了。
“你等下，”说着，司理就跑进了店家的后厨，不一会长腿带风地就跑了出来，“贤弟，给——”
司理端着两个粗糙的陶碗，碗中各放着一枚茶叶蛋，一碗放在岳绎面前，一碗放在钟鹤微面前。
钟鹤微凑上前去闻了闻，似乎不是一般的茶叶蛋，有艾草和八角的香气……
“是江西的端午蛋！”岳绎喜出望外地看向司理，声音也逐渐哽咽：“多谢司大哥记挂，知道我们那有配茶叶蛋过端午的习俗……”
从前，义父也会这么做，甚至用红曲染蛋，说这样便会“讨吉利”……
司理深沉的声音响起：“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要不伤害他人，他人又有什么理由伤害我们呢？”
“我曾经因为夜游症觉得和旁人格格不入，但后来一想，我的时间相当于旁人的两倍，这难道不是一种天赋吗？”
岳绎虽然不明白司理说的这些、和钟鹤微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钟鹤微无语地吃着蛋：司理这就是什么也没明白啊！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蛮加分的~
钟鹤微嘴里塞着香喷喷的鸡蛋，消化着一个事实：司理算是良配。
若是沈嘉日后真的嫁给了他，想必能过的不错。沈大人的目光还真不错~
正想着，司理忽然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招招手：“柏兆，宁远，在这！”
叫柏兆和宁远的人走过来，钟鹤微只觉眼前一亮：好看的人都是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吗？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于柏兆，这是祝宁远，他们二位也同在率性堂就读；”
“柏兆、宁远，这是岳绎，成安伯长子，目前和我一样，在率性堂……”
左边的于柏兆人如其名，如青松竹柏，气质清爽，观之便觉眼前一亮；
右边的祝宁远略瘦略矮些，多了些江南才子的文弱书生气。
在司理的引荐下，他们三人之间互相见礼。
“岳公子的大名我等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头，三皇子怕不是要退位让贤咯~”
于柏兆轻摇着折扇，说着诙谐话。
切~钟鹤微冷哼一声，京城第一美男子明明是她哥好不好……
“就是，”祝宁远朝着司理挤眉弄眼，“如今岳公子还进了率性堂，只怕假以时日，连功课都得超了司理你去呢！届时，司理你可别说什么‘后来者居上’的酸话哦！”
“哈哈哈！”司理豪爽的一笑：“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司理技不如人，只得甘拜下风！”
钟鹤微：无力吐槽，课业也不可能有人超得过她哥……
岳绎瞧着对面三人侃侃而谈，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暗中戳了戳钟鹤微：
“大小姐，你这时候别装哑巴啊！给我也整点文绉绉的词去夸夸人家啊~”
钟鹤微被他戳得烦躁，只得张口——
“于兄可是名动江南的那位神童？数年前所作的《蝜蝂传》，至今听来仍振聋发聩！通篇不仅用语精警、逻辑严密，立意也十分深刻。”
瞧着于柏兆被他夸得双颊酡红、忙道不敢，岳绎又转向祝宁远：
“去年，圣上亲临国子监，不是给宁远兄的策论留下过‘璧坐玑驰、徜徉恣肆’的八字评语吗？假以时日，祝兄必在我等之上啊！”
果然，没人能拒绝得了夸夸。
祝宁远和于柏兆，一人拉着岳绎的一只胳膊，哥俩好起来。
司理看的心下熨帖。不过一丝狐疑转瞬而过：岳贤弟，不是今年才来的京城吗？
很快自己便开解自己：想这些干嘛呢？
他们三人走出卖粽子的小摊好几步，岳绎才跟想起什么来一般，蹬蹬蹬跑了回去，问着老板：
“老板，有甜粽子卖吗？”